之前数日,她虽在长秋宫中侍奉,却也并非和皇帝见不到面。
皇帝只是不愿到长秋宫去——不知是因厌恶更多还是有所心虚,但会在入夜时召她去紫宸殿。
徐思婉本也无意整宿守在皇后身边,便乐得去与他一度春宵。但他从嫌与她相伴的时日不够,好像是怕见得少了,她就没了。
徐思婉看着他憔悴的脸色,心知他对她的这份依赖,多少是拜朝堂局势所赐。卫川来势汹汹,眼看离京城已只有二百余里,若非寒冬严酷,大概还会进军更快。
大魏将士节节败退,他这个天子江山动摇却束手无策,当然只能另寻其他路子聊以安慰。
而她,会在床上给他十足的安慰。她不仅会侍奉好他,还会捧他、赞他,让他暂时忘却一切烦恼,得以短暂地回到国泰民安的回忆中,心无旁骛地在她的温柔乡里沉沦。
今日他走进拈玫殿,她一抬眼,就毫不意外地又看到了他那副憔悴的模样。
他眼窝深陷,眼中布满红血丝,苍白的肤色透出疲惫,走向她时也没散去那份焦虑:“阿婉……”
“陛下。”她起身福了福,好似全未看到他的神态,笑吟吟地伴他落座。
落座后,她也露出了些许忧色:“臣妾今日在长秋宫听闻,皇长子请命出征?”
皇帝眸光一凛:“你也听说了?”
“是。”徐思婉无奈一笑,“皇后说起时,耀武扬威的,一心等着皇长子立下战功,还朝立储,臣妾没跟她争。”
皇帝冷笑出喉:“大敌当前,他们母子心思倒多!”
“陛下别生气。”她娴静地抿一抿唇,“臣妾没跟她争,倒不是让着她。只是臣妾思来想去,觉得这事也不错。眼下大敌当前,不免人心动摇,若皇长子身先士卒,军心民心都能定一定。而若皇长子立下战功……”
她顿声一喟:“那便是立储,也是应当的。且不论皇长子自己的学识,就是单看宫里旁的皇子,年龄也都还小呢,储位哪能这样一直耗着?”
他打量着她,神情有些复杂:“你竟还肯向皇后低头?”
“臣妾没有向皇后低头。”她面色生硬,“但越是大敌当前的时候,就越要就事论事。臣妾痛恨皇后,无关皇长子,更无关大魏江山。现下能稳固江山才是最紧要的,后宫的这些是是非非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