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也不觉得当官家夫人就一定风光。真比起来,倒还不如一辈子守着娘娘来的踏实,反正娘娘也不会给奴婢什么委屈受,就算在冷宫过得清苦,心里也舒坦。”
桂馥点头,附和道:“是这个道理。娘娘待奴婢们亲近,就是入了冷宫,奴婢也没什么好怕的。倒是嫁人……就是家里再为我们精心挑选,过了门也总要面对公婆妯娌,奴婢宁可守着娘娘。”
“好。”徐思婉缓出几缕笑,点点头,眼波流转,目光落到几名宦官面上。
唐榆与她视线一触就蹙了眉:“下奴的心意,娘娘还要问?”
“不问。”徐思婉轻哂,睇向张庆。
张庆垂眸:“当年阿凡那一出事,娘娘若怕节外生枝,大可将下奴也打发走。下奴是死是活,与娘娘也没什么相干。娘娘留了下奴,是救了下奴一命,娘娘的恩情下奴一直记得。”
徐思婉对这个答案也并不意外。当年本就是她有意拿捏了张庆,张庆的一切感念,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至于小林子与小哲子,也都纷纷表示愿意随她同去冷宫,毕竟像徐思婉这样待下宽仁的主子不是那么好找的。若离了她被调去别处,指不定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更何况,她好歹得了陛下的允诺。君无戏言四个字放在那里,他们都觉得她复位只是迟早的事,值得一赌。
徐思婉心弦松下,缓缓点头:“好。”语毕顿了顿,又言,“去帮我请思嫣来,我有些事要交待她。”
八人见状,会意地退出去,自有人去请思嫣前来。
不过一刻,思嫣就到了。因圣旨尚未传下,她对方才之事毫不知情,听思婉一说,顿时惊得失了血色:“姐姐?!”
“你别急,有着孕呢,当心身子。”徐思婉心平气和地睇了眼她的小腹,喟了声,续言,“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让太后日日这样闹,也不是办法。”
她略去了皇帝与太后对她的允诺没提,思嫣面色焦灼,腾地站起身:“什么权宜之计?入了冷宫的嫔妃,有哪个能活着出来的?太后那是病急乱投医,陛下倒也肯听!”说着就转身,“我去求见陛下去!”
“回来!”徐思婉几步上前,将她拉住,思嫣红着眼眶,望着她又气又恼,她只笑笑,口吻和软下来,像是在哄小孩,“听话,这些姐姐心里都有数呢。这回叫你过来,也不是要你去帮我鸣不平,只是有个忙要托你帮我。”
她边说边扶着思嫣回去落座,思嫣闻言滞了滞:“什么事?”
她自己也坐回茶榻上,道:“我到底是要废了位份去冷宫,带八名宫人已是逾制了,余下的只好打发去别处。但有个宁儿……是我从前从锦嫔那里救下来的,一来二去有了些情分,让她去别处我倒不舍得。你便将她带去吧,她也算得心细。”
“这好说。”思嫣拧着眉,“我支走个宫女给她留出位置便是。只是……姐姐,那是冷宫!姐姐当真要去?皇后对姐姐的敌意已那般明显,只怕一旦姐姐入了冷宫的宫门,她就……”
“我不怕她,你也不要操心这些。现下你平安将这孩子生下是最紧要的,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徐思婉语重心长,思嫣听罢犹有不甘,然虽是几度欲言又止,却终究说不出什么了。
当晚,皇帝到了拈玫殿来。近来他政务缠身,鲜少踏足后宫,这日却来的极早,在晚膳前就已到了。
他们于是一同用了膳,又一起读了半晌的书。安静的相伴中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哀伤,就好像一对即将分离的苦命鸳鸯。
入夜时分,他们一齐躺到床上。她有意撩拨他,想给他难以忘怀的一夜,他却没有动她,只是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
这样也好,这样的一夜,也会很难忘。
她便就这样在他怀中安然睡去,翌日天明她睁开眼时他已醒了,坐在她身边倚靠着软枕,双目怔忪,半晌不动。
她缓缓地撑起身,依偎着他,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脸颊蹭着他的肩:“陛下在想什么?”
他说:“在想你。”
“臣妾还在这儿呢。”她含着笑,他勉强地也笑了笑:“在想从前的事情……想了许多。”
她望一望他,下意识地猜测他都回忆了些什么。
但她没有细问,因为那并不重要,她只消知道她给他的回忆已然够多就可以了。那些回忆以美好居多,亦有些挥之不去的痛苦,譬如她的那个“孩子”,他想来会一直记得。
良久的沉默后,他又说:“朕从未想过,会因为这样的缘故失去你。”
她又在他肩头蹭了蹭,玉臂探出,把他抱住:“夫君没有失去我。”她语中含着笑,“我只是帮夫君尽孝而已。等一切过去,我等夫君接我出来。”
这是他们之前柔情蜜意时才会说的称呼,现下说出来,只显得辛酸。
他笑音发哑:“你知道么,后宫的许多嫔妃,很会撒娇发痴。朕昨晚在想,你若能学一学多好,只要学上一分,你就不至于如此顾全大体。你若也肯在朕面前闹一闹,朕或许就能留下你了。”
“可那有什么用呢?”她声音柔弱,“太后闹,臣妾也闹,岂不是让陛下左右为难?况且太后年事已高又身患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