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榆颔首静听,她道:“你去跟皇后娘娘说,楚氏虽然是落了罪跟在我身边的,但好歹也是正经受过封的妃嫔。等霜华宫正殿修好,我想将后殿留给她居住,求皇后娘娘恩准。”
后殿给随居宫嫔居住,原也合礼数。楚舒月现下虽是少使这样半主半仆的位子,理当和宫女们住得一样,但她这一宫主位若是点头,也是做得了主的,去请旨询问皇后只是为了表一表恭敬,图个而子上好看。
顺便借机将这事“自然而然”地散出去。
唐榆与她处得久了,心下知道她绝不只是乱发善心,便没有多问,直接依言去了长秋宫中。
长秋宫寝殿里,皇后正用着早膳,闻言不觉好笑:“倩贵嫔还真抬举上楚氏了?”
唐榆恭敬垂眸:“贵嫔娘娘素来与人为善,只盼退一步能海阔天空。若论别的……”他顿了顿,“在‘旁人’的事上,贵嫔娘娘的心意与皇后娘娘是一样的。”
这“旁人”指的是谁,皇后自然知晓。她不再多言什么,淡笑着点点头:“你回去告诉贵嫔,她既做了一宫主位,就当立起来才是。这等小事她自己拿主意便可,只消别将她自己的正殿让给楚氏居住,楚氏住在何处本宫不管。”
“诺”唐榆一揖,皇后打量着他:“昨日倩贵嫔给楚氏备衣裳备首饰的事,那一位可知道了?”
唐榆回说:“首饰刚送回拈玫阁,孙淑女就去了紫宸殿,想来是听说了。”
“那本宫就不多嘴了。”她言毕摆一摆手,“你退下吧。”
“下奴告退。”唐榆长揖,安静地退出长秋宫。皇后静静回思方才的一言一语,重重地沉下一口气:“倩贵嫔将身边的宫人调.教得不错,个个都是聪明人。”
听琴立在她身侧,忽而闻得这么一句,不明其意。皇后摆了摆手:“去吧,想法子让那边知道,楚氏要住到后殿去了。你再去挑些补品给楚氏送去,就说本宫听闻她重伤初愈,让她好好滋补,嘱咐她日后别再犯糊涂,安稳度日吧。”
“诺。”听琴静静福身,退出寝殿,身形一晃就不见了。
她绕到长秋宫后院的库房亲自挑选补品,至于给林嫔传话的事,她唤了个小宦官就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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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只过了两刻,孙淑女就跪在了林嫔房里,林嫔又急又恼,脸色煞白地拍着桌子训斥:“没用的东西!自己在紫宸殿里留了那么久,还能让倩贵嫔将人请了去!”
“娘子息怒……”孙淑女瑟缩着深拜。她素日胆小,见林嫔如此动怒,连声音都打了颤,“倩贵嫔……倩贵嫔位份高,她去请陛下,臣妾不敢阻拦。况且、况且陛下二话不说就点了头,臣妾也……”
“废物!”林嫔一把抓起手边的茶盏砸了过去。茶盏孙淑女咫尺之遥的地方触地而碎,瓷片四溅,惊得孙淑女肩头一紧。
林嫔只作未觉,狠狠斥道:“若陛下不是被她勾了魂,我用得着你?你倒好,眼看着陛下去了霜华宫却束手无策,莫不是当我好糊弄?仔细你姨父一家的性命!”
“娘子息怒!”孙氏大惊失色,重重叩首,“臣妾绝无敷衍娘子的意思,只是倩贵嫔昨日来得突然,臣妾一时想不出办法!娘子、娘子放心……日后臣妾必定尽心侍奉陛下……”
林嫔切齿:“若再出岔子,只怕楚氏早晚将你我的命都要了去!”
“楚氏?”孙氏目露困惑,茫然抬头,“楚少使?”
林嫔只觉她愚蠢,直被气结:“你还当陛下昨晚真是去见了倩贵嫔不成?”
孙氏仍是不解,眼中惑色更浓一层。
红翡眼见林嫔气结,上前焦急道:“楚少使与娘子一样的位份,还是因陷害莹婕妤不成落了罪降下来的。如今却又是要让她住侧殿、又是有皇后娘娘赏赐补品,少使您以为是为着什么?当皇后娘娘与倩贵嫔是两尊活菩萨么?”
孙氏恍然大悟:“娘子的意思是……”
她薄唇颤得更厉害了些:“倩贵嫔昨日一味缠着陛下过去,臣妾只道是她自己要争宠……”
“蠢货。”林嫔恨铁不成钢。黛眉浅蹙着,手指揉着太阳穴,“楚氏昨晚只怕已然侍寝了,便是彤史上不提,也说不好。”
彤史只是为了在妃嫔们有孕时做个验证,免得闹出些扰乱皇室血脉的事来。但如楚氏这样落了罪的,皇帝大可与她共度春宵却不许她有孕,彤史也就无关紧要了。
林嫔思绪百转,暗想倩贵嫔大约正是算准了这些,才敢将楚氏往龙榻上送。既能让楚氏卖了她,又不必担心楚氏真闹出什么花样。
她不由心下焦灼,愈发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一方而得逼着孙氏更尽心尽力,另一方而也得另想办法,堵住楚氏的嘴。
林嫔沉吟片刻,就先屏退了孙氏。等孙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无声地睇了眼红翡,红翡会意地退出房门,避开孙氏所走的路,往皇宫北侧的宫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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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华宫拈玫阁里,楚氏受了皇后的赏,就将一应补品都送去了徐思婉房中,徐思婉不由睇了她一眼,笑问:“什么意思?”
楚氏低着眼帘,平心静气道:“娘娘保我一条命,我们一道除林嫔,臣妾知晓自己该做什么。额外的恩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