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首饰,要她这个身份能用的,却也要好看;再去尚服局挑几匹布来,让她们按楚氏的尺寸裁几身新衣,多塞些钱,让他们快些制好。”
“诺。”小林子领命告退。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又关乎六尚局里的两处,他前脚刚走,消息后脚就传开了。
惠仪宫燕秀阁,林嫔听闻孙氏晋了淑女,心中五味杂陈。平复了良久才着人去备下贺礼给她。好在孙淑女识趣,见了贺礼就到了林嫔房中谢恩,林嫔便命人上了好茶,打起精神与她说话。
六尚局的消息恰恰就是这会儿传开的,林嫔身边的红翡闻讯就赶来告诉林嫔,林嫔悚然一惊:“你没听错?”
“没有。”红翡紧蹙着眉,“奴婢再三问了,听说楚少使早些时候去紫宸殿送了一趟东西,倒是没多留,但回到霜华宫不久,倩贵嫔就差了人出来,又是挑首饰又是备衣裳的。”
林嫔不可置信地摇头:“许是倩贵嫔备给自己的呢?”
“指名是给楚氏的啊!”红翡越说越急,“两局都说得真真儿的。尚工局那边说,倩贵嫔专门嘱咐说要既合楚少使的身份、又要瞧着好看的,他们便挑了两副雪花银钗,用料不贵重,做工却精细;尚服局那边更不会出错,衣裳是要按楚少使的尺寸备的,听闻倩贵嫔还多塞了钱,催他们尽快制好。”
这话听着,端端就是楚氏重新入了皇帝的眼,要准备着侍寝了。
林嫔惊慌失措,连声音都变得尖锐:“怎么可能?她手上不干净,徐氏竟还肯将她举荐给陛下?疯了不成?况且她还害过莹婕妤,莹婕妤怎么肯?!”
“这奴婢也不明白……”红翡躬着身,“娘子快想想办法吧,楚氏……楚氏知道咱们那么多事,若真借着倩贵嫔复了宠,难保不会将您卖了呀!”
这句话如同一个小铜锤,一下子击在林嫔心头。她周身打了个激灵,脑中一声嗡鸣,继而忽地明白了徐氏的打算,倒吸冷气:“她竟是为了这个?”
“……什么?”红翡露出惑色。
林嫔怔怔思量:“是了……楚舒月不是方如兰,既谨慎又多疑。纵使与我翻了脸,也未必信得过倩贵嫔,倩贵嫔用小恩小惠养她多久都不见得有用,她终究还要忌惮我手里握着的把柄。可若让她有了恩宠……她自觉有了陛下撑腰,有些话她就敢说了,我抓着的把柄,在陛下眼里也未必还值什么……”
言至此处,她后脊生出一股恶寒。
她没想到徐氏为了扳倒她,竟连圣宠都肯分给昔日的敌人。后宫的女人谁不将圣宠看得比天大?徐氏若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个狠角色。
可她绝不能让徐氏得逞。楚氏昔日与她亲近人尽皆知,楚氏出来告她的状,自也十分可信。
到时她只怕就完了,便是没有实证不至于将她送进冷宫,她也再没有了复宠的余地。
她如今也才二十三岁,若要这么熬一辈子,还不如早早死了。
林嫔打了个寒噤,蓦然起身,一把抓住孙少使的双手。
孙少使惊了一跳,瑟缩地打量她:“娘子……”
“你去,你去给我勾住陛下!”林嫔一声声地吸着凉气,“不能让楚氏复宠,不能让她侍寝!陛下现在很喜欢你,你给我勾住她!”
她双目圆睁,神情有些吓人。孙氏被她镇住,不敢不应,哆嗦着点头:“好,好……臣妾这就去,娘子莫慌……”
言毕她挣开林嫔的手,跌跌撞撞地离开。
林嫔兀自又怔了半晌,才发觉自己的手已然发凉,凉得可怕。她只得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安慰自己在皇帝眼里,孙氏必定比有罪的楚氏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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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宫规而言,嫔妃们不好见外臣,是以皇帝若与朝臣廷议,嫔妃都是不能进紫宸殿的。但在没有朝臣的时候,红袖添香自然没有什么不好,哪怕只是立在身边研墨,貌美如花的嫔妃总也比宫女宦官看着养眼。
是以孙淑女被林嫔支去紫宸殿,就在殿中留了整整一个下午。
徐思婉几是在孙氏踏进殿门时就听说了此事,自顾笑了笑,仍心如止水地读书。如此一直读到傍晚,她用完晚膳,小哲子进了屋,躬身道:“娘娘,陛下早先吩咐说若他迟迟不来,就让下奴去请,娘娘看下奴若现在去……”
徐思婉扬音笑了声:“孙淑女在殿中伴驾,你若现在去,是要挨骂的。”说罢她就搭着花晨的手起了身,悠哉地径自往外走,“我亲自去看看,你不必管了。”
言毕就见小哲子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般告退。
徐思婉走出霜华宫,没乘步辇,不疾不徐地散着步走向紫宸殿。秋日里天黑得早了,各处宫苑都已燃起灯火,幽幽的暖黄乍看温暖,细观却透出一股说不清的凄清。
许是太久没有细观过这样的夜色,徐思婉走在其中,深深地缓气,心下生出一股莫名的低落。再仔细想想,这种低落原是一直伴着她长大的。
她因而时常会想,若她不那么早慧该多好。若不那么早慧,三岁的孩子理当什么也记不得,爹娘又待她视如己出,她便也可如寻常人家的姑娘一样,在父母的疼爱下欢欢喜喜地度过一生。
可她偏偏什么都记得。
记得祖父的悲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