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思婉目露怜悯,又问她:“伤得这样厉害,她拿什么打的你?”
这话一下子让宁儿回想起了挨打的场景,不由眼眶一红:“什么都有。她……她摸到什么用什么,有时是鸡毛掸子,有时是案头的镇纸。昨日为着皇次子的事气得狠了,抄起茶盏便砸过来,奴婢躲了一下,她就、就更生气,便让人将奴婢剥了上杉,用柳条抽……”
说至末处,她禁不住哽咽起来。花晨听得难受,启唇讥嘲:“天刚暖一点,柳条还不好找呢,锦宝林刚出了月子,主意倒多得很。”
“不哭。”徐思婉只做没听见花晨的话,摸出帕子,为宁儿擦了擦泪。遂又摸了颗蜜饯喂到她嘴里,柔声道,“一会儿月夕给你的药,有止血的、有消肿的、还有止疼的。你回去自己看着用,只是那止疼的反会让伤好得慢些,你白日里能忍便忍上一忍吧,晚上再用它,睡个好觉。”
宁儿受宠若惊,慌忙下拜:“谢娘子!”
“快起来。”徐思婉一把拉起她,侧身将那八格的蜜饯盒子盖好,又说,“这蜜饯你也拿回去,若是难过了就吃一颗。嘴巴里甜了,心情便也能好些。艰难的日子总会过去的,你要知道自己开解自己。”
宫女们不比妃嫔都是官家小姐出身,一朝入了宫门哪怕不得宠,也总归还有人伺候、有人能说说体己话。宁儿这样的身份,又跟了那么个主子,大概已许久不曾有人对她这样柔声轻语过了。
她心生感念,明明心情好了不少,眼泪却掉得更加厉害。徐思婉就索性将那锦帕也塞到了她手里,颇有耐心地继续劝她:“好了,你若哭得厉害,一会儿锦宝林瞧出痕迹怕是又要不高兴。跟着月夕回她房里好生歇一歇,洗了脸高高兴兴地回去。日后若是得空,你再来我这里坐,别的不敢说,点心蜜饯总是管够的。”
宁儿长久不见这样的善意,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几度想起自己家里的姐姐。她便一时望着徐思婉怔住,直至月夕取来药膏进来将她哄走,她才总算回过神,安静地穿好衣裳,捧着那盒蜜饯规规矩矩地向徐思婉施礼告退。
徐思婉目送她离开,眼底的笑意始终温和,花晨上前两步,轻声询问:“日后,奴婢们也多与这宁儿走动走动?”
“不必太过刻意。”徐思婉重新拿起书,翻到之前看过的地方,“若她来寻你们,你们就好生招待着,不来也不必强求。左右还有那盒蜜饯在,她吃着就会想起拈玫阁,也会羡慕你们的日子,又会对锦宝林还剩多少忠心?”
是以宁儿一直在月夕房中留到用过午膳才回去,为免锦宝林找她的麻烦,月夕专程陪她走了一趟,只说徐思婉是关照锦宝林的身子,将她叫去问了问话。
再回到拈玫阁,月夕又来同徐思婉回了话,说宁儿规矩极好,好到与她一同吃饭都不大敢动桌上的菜。后来她强行多拨了才给她,尤其多夹了些荤的,宁儿才可算放松地吃了起来,一点都没剩下。
这个样子,可见平日在锦宝林那里连吃都吃不好。徐思婉心下对锦宝林愈发生出蔑意,觉得这样一个人简直不配让她如此费神。一个自己没本事就只知窝里横的主儿,注定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傍晚,她照例先行去沐浴更衣,回到卧房一看,皇帝已在房中等她。大约是因他昨日就想留下,她却劝他按规矩去了长秋宫的缘故,他显得格外想她,见她进门就将她揽住,一并躺去榻上。
但他在床笫之欢上,终究不是那么急不可耐的人。亦或可说就算是急不可耐,他也会因身份而多几分克制,总愿意风花雪月地与她先说说话。
徐思婉乐于享受这样的过程,总能寻些趣事来说与他听。她于是也没有隐瞒今日白天的事情,从皇后着人前来传话开始,循循与他说了起来。
至于关乎玉妃的纠葛,她自是略去了,只做出一派不明真相的样子。
他听罢皱眉:“她若真想看孩子,当去求朕、或者去求肃太妃才是,何以求到你面前?”
“好似是不知从哪里听了传言,说陛下要将皇次子交给臣妾抚养。”说着她失笑一声,“臣妾乍一听也觉奇怪,后来想着,许是因为陛下近来见臣妾的时候多些,便让旁人多了些猜疑吧。”
“她倒很会打听。”他冷笑,“却看不出为孩子考虑的样子。”
“身为人母,总是放不下孩子的。”徐思婉唉声喟叹,“只是臣妾看她精力不支,又听宫女说她整宿哭闹不止。如此……怕是见了孩子反倒会令孩子受惊,便缓一缓也好。这些日子,臣妾会多去开解她,若她来日有所好转,还求陛下许她见孩子一面。”
他神色冷峻,但触及她满是哀求的目光,终是一叹:“她纵有千般不是,诞育皇子也算有功,朕不会真不许她见孩子的面。你让她识趣些,若能好生修身养性,朕也不会亏待她。”
徐思婉望着他,安静地听他说,心下却生出一股复杂。
她固然厌恶锦宝林,也看不上她的为人处世,巴不得她过得不好。但说到底,锦宝林到底是刚为他生了孩子的人,眼下这般凄惨的情形半是自作自受,半也可归咎于产后多思。
可这些在他口中,竟只归于两句“让她识趣些”“好生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