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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眉心浅锁,似有不快,笑意却抑制不住地溢出:“朕若帮旁人撑腰,她们不知要有多高兴,就你点子多。”

她仍自泪盈盈地望着他:“好不好……”

他嗤笑:“好,依你。”顿了顿又说,“但自己若查不清,就来告诉朕。”

“谢陛下。”她抽泣两声,他忍不住怜爱,右手贴到她脸颊上,温柔地捧起她的脸,眼眸带着探究微微眯起:“有事就要知道同朕开口。”

徐思婉点点头:“臣妾会的。”

“真的?”他轻嗤,“朕许你随时出入紫宸殿,却是三四日也不见你踏足一次。怎么,就这么不愿意来见朕?”

“臣妾哪有?”她怔住,一下子睁大眼睛,连泪意都消退了大半。

与他对视了两息,她忸怩地别过身子,小声嘟囔:“还不是怕去得太勤惹陛下生厌。都说小别胜新婚,臣妾愿受一时相思之苦,求得与陛下常相伴。”

他的笑容愈发柔和,仍自稳坐在那里,却将手肘支向膝头,悠哉地弯腰凑近看她:“这么委屈啊?”

她作势抹了下泪,抿唇不言。

“朕怎会讨厌你?”他笑一声,摇摇头,忽而又道,“朕还欠你样东西。”

徐思婉一愣:“什么?”

他舒气起身,提步走向她房中的书案:“欠你一幅字。”

徐思婉好生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指的应是那首《诗经》。在侍寝后的那个清晨,他曾那样夸她,她的封号也是由此而来。

当时她说他喜欢,他就笑说要给她写下来。

但那只是谈笑时的随口一提,她本没当回事,不料他倒记到现在。

徐思婉眼帘低了一低,心下只笑:有趣。

她自不会傻到将此视作他的一往情深,这最多也不过证明,他很知道如何与妻妾相处而已。

男人有时就是这样有趣吧,总会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许多时候大概连他们自己都信了。

她先前去青楼偷看时,也见过对青楼女子“情根深种”的男人,当时她到底还太小,他们那副爱得不能自拔的样子真的打动过她。长大后才慢慢醒悟——能去那样的青楼里一度春宵的男人哪个不是家财万贯?若真情根深种早就将人娶回去了。他们碍于面子、碍于权势考虑不肯真的迎娶,又要做出深情的模样,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说到底,他们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利益。这些自私自利的人啊,又要让自己占尽好处,又要留下美名,在大事小情上都是这样。

所以昔年的秦家被灭了满门,而他行事那样狠毒,现下却还能做个明君。

而她,若到了紧要关头,她相信他也会放弃她的,现下的万般情爱到了那个时候都会变得不值一提。

若她在那样的节骨眼上不肯赴死,他大抵还要责怪她不懂他的苦楚。就像那些一心渴望被恩客赎身的青楼女子,被厌弃后但凡闹一闹脾气,也会被责怪不懂他们在重压之下的艰辛。

他们都太会蒙蔽旁人的心、太会将罪责推出去,总能让自己毫无负罪之感。

可他若是觉得她也会着这个道,可就想得太好了。一颗浴过血的心,是不会轻易被人左右的。

徐思婉抿着笑,一步步踱到他身后,柔情无限地将他抱住。

齐轩正提笔写字的手忙一悬,感受到她的脸颊贴向他的后背,他含起笑,手中狼毫又稳稳落下去。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徐思婉的视线从他身侧投过,落在未书完的字上。她见过他素日的字迹,总是苍劲有力,若是偶尔心烦写得潦草,更会多出一种慑人的气势。

但眼下,或是因为这词太过婉约,他一笔一划地写起了隶书,锋芒尽收,看起来竟也很像样子。

不过多时,他搁了笔,一首词规规整整地铺在那儿。他又吩咐王敬忠:“取朕的印来。”

天子的印有很多,紧要的旨意上皆要加盖三寸见方的御玺。但私下里还有不少小印,就像民间的文人墨客一样可以随意刻来,写字作画时加盖其上。

可这些小印再随意也是御用的印,能得此赏赐皆为殊荣。徐思婉便喜笑颜开,安安静静地看他将印盖上,退开半步,理理衣裙就要施大礼谢恩。

他一把将她拉住,眼中笑意促狭:“高兴了?那可不许哭了。”

“本来也没哭……”她小声驳他,他将她拥进怀里,很用了些力气,她贴在他胸前,阖目静听他有力的心跳,心想:真好听。

若有朝一日能听到这声音由盛转衰、继而消失无踪,就更好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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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间又两日过去,徐思婉白日里传小哲子和阿凡到近前,问张庆招供没有。二人跪在地上皆面露难色,徐思婉笑笑:“不妨事,慢慢审就是了,退下吧。”

言毕还吩咐花晨让膳房给他们备些鸡汤补身,以免为了审案累得病了。

二人忙叩首谢恩,面上俱有愧疚之色。等他们退出卧房,花晨轻道:“连审了几日,他们眼瞧着都累狠了,也不知张庆还能熬到几句。”

“是啊,是累狠了。”徐思婉面色漠然,唯唇角转过一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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