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花晨摇头,耳垂上的珠饰晃得明快。
继而她有意卖关子,便顿了声,徐思婉见状不得不抬头看向她:“说什么了?”
花晨一哂:“陛下说,晚上过来看娘子来。”
徐思婉浅怔,转而舒着气笑:“这倒算是一喜了。”
她去了那么多次紫宸殿,他却从来没来过贤肃阁。不仅是她,一众新宫嫔也都不曾在自己宫中接过驾。这其中倒也没有什么规矩约束,只是对天子来说不大必要罢了,自己走上一趟哪有一句口谕将旁人召到眼前来得轻松?
有了这一遭,原就气不顺的人大概更要熬不住了。
徐思婉心底盘算着轻重,犹是安安稳稳地过了大半日。她原道他会一同来用晚膳,晚膳时分却无半分动静。待用完膳又歇了半晌,花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上前轻道:“陛下恐怕随时回来,奴婢帮娘子补一补妆吧。”
“不了。”徐思婉略作思忖,便站起身,“我去沐浴。”
花晨稍稍一滞,旋即会意,忙着人去用作汤室的厢房准备。不多时一切就绪,徐思婉步入汤室中,不由抿笑:“还是你知道我。”
花晨颔首莞尔,回身阖上房门,与月夕一起服侍她褪去衣衫。
汤室中,浴桶被挪到离窗户极近的位置。加之窗外天色已黑、屋内却灯火通明,人若置身其中,影子就会被灯火投到窗纸上。
房中灯火摆放的位置也颇有讲究,徐思婉偶然发现,灯火位置不同,照出的影子便也不同。若位置合适,臃肿妇人也能被照得体型纤长;若不合适,身子曼妙的少女也会显得虎背熊腰。
她因而入宫之初就趁沐浴时与花晨一并试过汤室里的灯火摆放,当时只是未雨绸缪,倒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
徐思婉将身子浸入桶中,不紧不慢地洗着。她分毫不急,存了心要等到他来,花晨也早就备好了额外的热水放在一旁,若泡得水冷了,她便及时添上一些。
如此将水添了三度,天色更按一重,一弯月牙愈显明朗,星辰盘在四周,点缀一派温馨祥和。
徐思婉终于听到兰薰贴在窗外压音说:“娘子,圣驾近了。”
徐思婉颔首,遂蕴起笑,撩起一捧水。
几息过后,御前宫人们随着皇帝浩浩荡荡地步入贤肃阁的月门,不及定睛娇笑声自侧旁而至。王敬忠已至嘴边的通传声硬生生卡住,他愕然看去,厢房窗纸上映着女儿家婀娜的身姿,显然正与服侍一旁的宫女打闹。
宫女的影子一边避着,一边无奈笑劝:“娘子快别闹了,明知一会儿陛下要来,这会儿倒还有心思欺负奴婢!”
“叫你拿我寻开心!”她口吻执拗,似是仰头望向了那宫女,修长的脖颈在窗纸上愈发分明。
宫女不服:“娘子适才用晚膳还发了半晌的呆呢,可不就是害了相思病,哪里是奴婢寻开心?”
话没说完,徐思婉就又要撩起水来,花晨连忙按住她的肩头,改口哄道:“好了好了,左右今晚陛下能来解了娘子的相思之苦,娘子就别跟奴婢计较了。”
说罢,她小心地扫了眼窗户的方向,依稀睃见人影,明眸轻眨一下。
徐思婉会意,双手悠悠在浴盆两侧一撑,借力站起身来。好似随意的一个动作,手臂的弧度却也掌握得极为好看,随着身形立起,纤腰的弧度也在窗纸上被映照出来。
花晨抑扬顿挫道:“这就出来了?娘子连日睡得不好,不如再多泡泡,解一解乏。”
“不了。”徐思婉摇头,笑喟,“陛下近来政务繁忙,不知要何时才能过来。我想……我想先去趟紫宸殿,早点见他。”
花晨分明一滞:“娘子不是说不能去紫宸殿搅扰?”
“是不能,所以我从前都不敢去。”她说着低下头,背影忽而变得有些落寞,声音变得很轻,沾染上许多隐忍的委屈,“可今日他既要来见我,我……提前过去求见,他应该也不会怪我吧。”
说着她顿声,咬一咬唇,酝酿出难过的意味,一字字都透出酸楚:“花晨,我真的想他了。你说这些日子……他会想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她心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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