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没再回魔族的村子。
夜月眠死了,魔界正是防备最弱的时候,如果这里有修界的探子,就会将消息传递出去,让围在外面的仙宗修者突袭,她若不留下,很可能就这么白给。
还有夜月眠那些部下,因为之前他回来清洗过一次,现在留下的大多都很忠心,还在负隅顽抗,想杀了昭昭替他报仇。
当然也有见机行事的,否则夜月眠在原书里也不会那么快被江善音取代。
总之她有很多事要做,必须留下。
至于荆沉玉……
“你先回去。”她没回头,望着月下四处奔来的黑影道,“这里有我,你回去把村子里的事安排一下,让善音来寻我。”
她还记得江善音那些话,也记得原书的剧情走向,她暂时帮对方顶一顶,等她来了,她就走。
夜月眠死之前,昭昭曾说朔月宫的建筑风格还算符合她的身份,等这里属于她,就改建成更合她心意的样子。这其实是假话。
从揭破荆沉玉身份开始,她就没想再留下了。
她不想再参与这些事,那种快要吞噬她理智的情绪让她想要逃跑。
她还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荆沉玉站在身后没有动。
久久感知不到动静,昭昭忍无可忍地转过头:“连这点事情都不想为我做吗?”
她其实心里很清楚他不会不想帮她做事。
她知道他可能是猜到她真正的心意是什么了,所以才不肯离开。
“若我现在照你说的走了,之后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荆沉玉静静立于暮色下,头也不回地挥剑斩退一团魔气,魔气中传来痛呼声,般若的剑刃上全都是血。
他不再遮掩自己的面容,一点点卸去法器,白发蓝眼的仙君笔直地站在月下,风吹起他雪白的衣袂,本还想跟昭昭动手的一众魔修见了他,彻底歇了送死的心思。
荆沉玉对魔修的威慑力实在太强了。
哪怕对夜月眠再忠心,明知是送死的事情他们也做不出来。
昭昭这个完全没见过的大魔他们尚有一战的勇气,可荆沉玉的阴影笼罩了魔界太多年,谁没有亲戚朋友死在他手里?他们实在没有勇气去挑战。
周围安静下来,朔月宫的局势陷入一个微妙的平衡,那些方才还想和昭昭动手的魔见势不妙都躲在了昭昭身后——他们轻而易举地判断出此刻想活下来就得靠昭昭,靠这个他们刚才还想杀死的同族。
昭昭没理会背后的众魔,凝着荆沉玉说:“谁说的?我不会走,我会在这里守着,你去把善音叫来就行。”
“若要找她,可以用传音符。”荆沉玉直视她,“非要我去,不过是想支开我。”
昭昭抿起唇,面上有些郁闷:“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非要说穿?大家都是成年人,给彼此留点余地不好吗?难道全都说出来,对你的处境会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好处。”荆沉玉说,“说出来对我的处境没有任何好处。”
“那你还说??”
“至少说出来,还可以再同你说几句话。”
昭昭愣住,错愕地望着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她深呼吸了一下,闭着眼朝他伸手:“传音符。”
她决定了,不回去了,就在这里分开,说完就走,她真的一刻都等不了了。
手上一凉,他给她的不是什么传音符,是他的手。
昭昭猛地睁开眼,看见握住她的手的男人。
他垂眼凝着两人交握的手,眉宇间似有些类似夜月眠的神经质。
昭昭一怔,再仔细去分辨,怎么都寻不见了。
是她看错了么。
他脸上一片冷肃,哪里有什么神经质?
很奇怪。
昭昭实在忘不掉他刚才的样子。
就像是……入魔的前兆?
不行。
荆沉玉不能入魔。
她不想和他站在完全一样的位置,哪怕只是为了荆夫人的嘱托,为那让她免受一月神魂之苦的法器恩情,她也得阻止他入魔。
“你自己想办法让她来,不想走就别走吧。”
昭昭说完话就朝朔月宫正殿的方向走去,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了。
荆沉玉心里却没有半点庆幸。
他静静凝着她的背影,心里不断冒出一些疯狂可怕的想法。
他知道那不对,那只会将她彻底推远,可他就是克制不住那样想。
他甚至想到,也许他们可以一起死,比起活着分开,不如一起长眠世间。
心跳缓缓恢复了正常,可心里疯狂的念头不但没有消失,还愈演愈烈。
荆沉玉呼吸凌乱地捂住胸口,身子剧烈抖动一下后,猛然醒悟般,桃花眼里露出几分茫然。
那不是他真正的想法,绝对不是。
他会有那种极端的想法,可能是分割后遗症的第二阶段来了。
他也许很快就会失心疯了。
捏了张传音符,荆沉玉将昭昭的意思转达给江善音,也不等对方回复,便切断了一切与外界联系的可能。
他一步步走向正殿的方向,昭昭方才去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