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
可他从来都是一个爱恨分明,非黑即白的人。
他还记得昭昭说过,除魔卫道不需要什么身份,那是身为修道之人的天职,哪怕不做剑君了,他依然可以做这些事。
他并不全是为了救人,他们得救只是顺手,他更多想的是,这些大魔都是夜月眠手下大将,昭昭要复仇,这些人都会是阻力。
他们得死。
他们死了,昭昭就会少麻烦一些。
想到可以帮她,荆沉玉手下再不留情,天下暗下来的时候,他将追来的五名大魔尽数斩杀剑下,般若裹着冰蓝色的剑气迸发出慑人的灵力,被护下的四名修士震撼而又惊艳地望着他。
他们被剑气所慑,本就受伤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震撼之后就晕过去了。
荆沉玉看了看周围,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打到了更偏僻的地方,强忍着疼痛外放神识,近处应该暂时没什么危险,所以他也可以倒下了。
手撑着剑,荆沉玉想,哪怕他不想倒下也不行了。
从之前就几度停跳的心脏这会儿是真的不跳了,荆沉玉呼吸不能,如死去般昏倒在地。
他们昏迷的地方恰好就在昭昭和江善音寻到的魔族村落一旁。
贪玩的孩子出结界后遇见了他们,孩子们被养的一点都不像魔,父母对他们呵护备至,总会帮他们调动灵力克制魔弑杀好战的阴邪本性——这是他们隐居多年摸索到的方法,可让孩子们脱离那种阴损的修炼方式,不被魔气操纵地无忧无虑长大。
这样没被污染过的孩子,会将重伤在身的几名修士带回去,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他们之前就带回过许多受伤的开了灵智的小动物,也带回过被吞噬一半的妖,无一例外的被治好后抹掉记忆丢了出去。
他们本打算也将这些修士治好就抹掉记忆丢出去,哪知会发生后面这些事。
看起来他们是跟着孩子们寻来此处,想帮他们对付误入的两名大魔?
女魔修护着自己的女儿,心有余悸地衡量着双方的实力。
那几名修士虽然都身受重伤,那白衣蒙眼的伤尤其重,但也是对方修为最高,周身的灵气浓郁到丝毫不逊于那两名女魔修,甚至有可能还更强。
若他能知恩图报,帮忙制衡这两名闯入者,也不算白救他们一次。
……
荆沉玉没想过会这样快遇见昭昭。
跟着孩子过来时他也想过,那描述中“很厉害”的女魔修里会不会有昭昭。
他一路都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在做梦,可真的见到了她,又不免想,他们还是有缘分的。
不过才分开没多久便再次遇见了,如今他易了容,她应该认不出他。
……可她真的不会认出他吗?
在昭昭朝他走来的时候,荆沉玉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不知自己心底到底怎么想。
她若认不出他,他就能安安生生继续待在这里,不必被她看出分割关系后他身上的问题。
虽然她知道了可能也不会放在心上,但他还是不愿冒这个险,让她因此不安。
他也不是没想过全都告诉她,博取她可能存在的一点陪伴和怜悯。
可真要那么做了,荆沉玉还是荆沉玉吗?
自来要强,从小不服输的一个人,哪怕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懦弱,也绝不会真的沦陷其中。
他从来都是一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么就堂堂正正得到她的心,要么就认输,绝不用什么下作的手段。
她若认不出他,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他还能有机会跟在她身边。
她和江善音在一起,曲春昼是江善音的师尊,他定然要和江善音走,那他救了曲春昼,应该也能随他们一起离开,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可以帮忙。
他该为此高兴,可以换个身份陪在她身边。
可是……
想到她认不出他,他又觉得无限遗憾。
心跳突然变得很快,昭昭的视线炙热得烫人,荆沉玉别开脸垂下头,蒙眼的白绸在发后打了结,系在一起的白色绸带与墨色的发丝随风飘动,清逸雅致,俊美绝伦。
昭昭说:“只是觉得好看,想走近看看,冒犯了。”
荆沉玉心跳漏了一拍,微微抿唇点头,以此表示没关系。
可心底漫延开来的失落却怎么都抹不去。
他果然还是希望被拆穿,被认出来的。
哪怕她不高兴地扯掉他蒙眼的白绸,骂他不守信用又来纠缠她,他也希望她可以认出自己。
哪怕沧海桑田,哪怕他变了模样,只要一眼她就能认出他——这才是他真正希望的事。
可现实总是不如人意,在昭昭看来,他只是个好看的陌生人罢了。
她甚至很快就走开了,去了江善音身边。
荆沉玉从神识里注视她的背影,她对着曲春昼露出了笑容,两颊浅浅的酒窝那样可爱清丽,他心底阴郁地想,不要笑了,不要对别人笑,尤其不要对别的男人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你笑的模样,想将你藏起来,只能对我一个人笑。
曲春昼本来正和江善音说话,余光瞥见昭昭在笑,也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