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淑涵靠在了老唐身上，早已泪流满面，啜泣声就像是某种催化剂，让彭予的五官再次构成个狰狞决绝的笑。
“是我，哥，是我。我送彭蕊上了天堂。”彭予涩声说完，低下了头，几秒后就这么站着笑了起来，肩膀随着笑声绷紧和颤抖。
“……胡说什……”唐瑜刚朝彭予抬起手，背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和动作。
“别笑了……你别笑了……”彭淑涵泣不成声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滑坐了下去。
老唐自从手术后，身体素质远不如前，他就连想扶稳彭淑涵都做不到，只能跟着她一起坐在地上，搂住她的肩膀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这是老唐的应激反应，以前，跟严女士无数次争吵，面对严女士无数次哭泣，老唐一旦不吭声紧抿着唇要紧颌角，就等于放弃了一切说话的权利。
唐瑜看着这一切慌了神，屋里除了他之外三个人在被情绪吞没，而他却无能为力。
好好的一个家，好好的一个年，本来还都高高兴兴的。
彭予又笑了一会儿，轻轻咳嗽了几声，低下的头小幅度摇了两下，“妈你哭什么？这不就是你的目的么？”
“我真的没有……儿子……妈……”彭淑涵已经哭的字不成句，“妈不是故意的……妈……”
“那照片儿，你能看不见吗？”彭予慢慢从唐瑜身旁绕过，来到彭淑涵面前蹲下。
让彭予过去，是因为唐瑜觉得彭予也已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妈。”彭予手放到彭淑涵手背上握住，“你看看我，我也是你生的啊，你就跟彭鑫海一样，只想要蕊蕊不想要我是吗？”
“……不是……不是的……儿子，妈没有这个意思啊！”彭淑涵抽回被老唐抓着的胳膊，两手去握住彭予的手拢在胸口，她压着哭声勉强的说，“儿子，儿子，妈错了，以后妈不会了！”
“什么以后啊？”彭予声音里已经有了鼻音，“什么以后？那照片儿，是蕊蕊出事那天拍的啊，你漏掉任何一张，都不可能漏掉那一张的，对吧？”
彭淑涵抽泣着死命的摇头。
“……刚才那几张黏住了，可能是……”唐瑜往彭予跟前迈了一步。
彭予胳膊往后猛力一收，拽的彭淑涵身体往他身上前倾过去。
唐瑜赶过去要制止时彭予已经用力推了一把彭淑涵的肩膀，她朝后倒去，后脑跟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你疯了吧？！”唐瑜把彭予从地上拽起来，简直难以置信，彭予刚才这一把推过去根本就是暴力行为啊！
老唐总算是有了动作，他去拉了拉彭淑涵无力放在身旁的手，低唤着：“淑涵……淑涵？”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目睹一切的唐瑜简直怒不可遏，“彭阿姨晕了，还不赶紧叫救护车！”
“哼。”彭予斜着往倒在地上的母亲身上看了一眼，“多送一个上天堂也无所谓啊，不是吗？”
“这是你妈！！”老唐突如其来的怒吼震的唐瑜一哆嗦。
彭予的行为和话都大逆不道甚至是恶毒，没错，可唐瑜近距离看着彭予，却觉得他其实是言不由衷，就像是……
就像是跟唐瑜说分手的那个时候，他说了违心的话做了违心的事，可能马上就会后悔，就会有截然相反的态度。
唐瑜从裤兜掏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尚在提示音里，他听见耳边彭予冲老唐笑着回了一句：“你算什么东西？”
“啪！”的一巴掌被唐瑜狠狠扇在了彭予右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