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东府,平邑县。
一个乞丐敲开了一家姓黄的家门。
“大爷行行好,施舍点吃的吧……”
开门的小厮看到是个乞丐,浑身酸臭,就捏着鼻子挥手轰他走。
“滚滚滚,到别处讨饭去。”
乞丐一把推住了即将关上的房门,“别啊,我也姓黄,跟你家主人说不定是同宗呢,您就行行好,随便赏我几个馒头吧。”
“给你脸了是吧!”
小厮见乞丐竟然想闯进来,立刻出手推搡。
那乞丐早已饥肠辘辘,肚子咕噜噜的响,此时又闻到院内传来一阵饭香,立刻红了眼睛。
“就给我一口!给我一口!”
乞丐大叫着往里面挤去。
吵闹的声音引来了黄家其他的仆人,见到是一个乞丐撒泼,纷纷拿起木棍去敲打他。
乱棍之下,这乞丐一命呜呼。
小厮们这下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这可如何是好?”
“大家别慌,就说他是偷偷闯进来的贼人,被我们发现,搏斗之间才将他打死。”
“对对对,他只是个贼。”
“最近不是有喊魂的妖人吗,他肯定是妖人!”
“对!我们就咬定他是妖人。”
“后院有晒主子的衣服,我们偷拿一件塞进他怀里,就说是他偷的。”
“好,都咬死了这件事,就是妖人想要害人,我们是护主心切,知道吗?”
“知道……”
“明白……”
……
平邑县另一边的街头戏棚,一群百姓正在观戏。
有游方僧人游走在人群中化缘,不过化缘的和尚跟乞丐差不多,很多百姓都嫌弃的躲开。
人群比较密集,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些推搡,僧人不小心被撞倒,慌乱中抓到了旁边骑在父亲脖子上小孩的衣摆。
刺啦一声,衣摆被撕破,落在了僧人的手里。
这一下立刻惊起了旁边人的警觉。
“你干什么撕别人衣服?”
周围的百姓刷的一下围了上来。
僧人辩解道:“误会,误会,刚刚不小心摔倒,慌乱中才扯到了别人的衣物。”
那位父亲却是不信,大声道:“你在这鬼鬼祟祟很久了,又撕扯我儿的衣服,难道想喊
我儿的魂吗?”
僧人慌乱的摇头道:“不是!我怎么会行那种妖术?”
“那你就是知道了?乡亲们,快搜搜他身上可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旁边的壮年扯过和尚的包袱,当众打开,在他的包裹里发现了一把剃刀,还有好几缕捆好的头发。
“头发!”民众立刻炸了,头发、衣物、姓名,都是喊魂传言中妖术的施展条件。
“还说你不是妖人!你一个和尚,为什么包里有头发?!”
僧人连连摇头辩解:“那是我帮人剃度留下来作纪念的,绝不是偷剪别人的。”
然而,此刻没有人仔细去听他的辩解了。
在他们眼里,妖人就是想要摄取孩童的魂魄,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妖人!”
“打死他!”
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的群众将僧人活活打死,然后被好事之徒挂到树上泼了油,点燃焚烧。
场面之混乱残忍,无法明说。
……
平邑县县令最近有些惆怅,因为他的辖区内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命案,大多数是因为邪术引发的。
有的案件疑点重重,有的案件则是百姓聚众为之。
不过死的多是流民乞丐,僧人道士。
“师爷,着诸多案件,本官该如何抉择啊……”
师爷在帮助县令整理卷宗,口中回道:“《礼律》有规定,‘假借邪神’,‘书符咒水’,‘扶鸾祝圣’,‘妄称弥勒佛、白莲社、明尊教、白云宗等会,一应左道旁门之术’,‘隐藏图象,烧香聚众,夜聚晓散,佯修善事,蛊惑人民’。皆应禁止。”
“大人也知道,朝廷律法中有‘十恶’之罪:一为谋反,二为谋大逆,三为谋叛,四为恶逆,五为不道,六为大不敬,七为不孝,八为不睦,九为不义,十为内乱。这等妖术之行为,在‘不道’后有记述,如‘采生折割人’,‘造蛊杀人’,‘造魇魅符书,以诅咒杀人’等,此乃大不赦之罪。”
平邑县县令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然后点了点头道:“本官记得,朝廷律例中,‘谋反、谋叛’后有这么一条,‘凡造谶纬妖书妖言及传用惑众者,皆斩立决’。”
师爷将整理好的卷宗码好放在桌上,对县令说道:“
这些案件的死者皆是因为被怀疑是行妖术之人,若是查实按律可斩。难就难在百姓私自行刑,人数众多,若是不好好处理,怕激起民怨。”
“师爷所言极是,这些案子牵扯的百姓众多,若是不好好处理,激起民怨,本官的仕途堪忧啊。”
“大人,依我看,这些被百姓私刑杀死的人,都是举目无亲的流民僧人,不如做实他们的罪名。县衙大牢中还有关押着一个被百姓送来的可疑僧人,我们严加审问,让他承认自己是妖人,给百姓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