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兔崽子跑哪去了?”
“感觉就是这边,怎么没了?”
“他妈的真能跑……”
天际泛红,破晓将至。
微风卷着清新的草木香,耳边只听溪水淙淙,飞鸟鸣啼,一切都生机勃勃的。
纪澜睁眼对上这幅鲜活的画面,怔了两秒,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
他记得他沉睡前的环境可没这么友善,所以这是哪?他是怎么过来的?
对了,好像有几个人在说话,只是离得太远,听不清……他思绪刚转到这里,就听一个虚弱的颤音突然自脑海响起,恐惧中透着讨好:“前、前辈?”
腔调很陌生,但纪澜诡异地竟能听懂。
他收回投向外界的目光,看了看身上的奇装异服,和正流血的、明显不属于自己的手指,瞬间弄清现状——他并不在自己的身体里,而是魂魄被拽了过来,目前似乎正与原主共用一具身躯。
他扫见地上画着法阵,低头打量了一下。
他此刻正站在法阵的中央,脚边扔着块带血的玉佩。他盯着它看了两眼,捡起来从法阵里迈出去,温柔地给了一个回应:“嗯?”
原主试探问:“不知前辈怎、怎么称呼?”
纪澜觉得自己仿佛无中生有地会了门语言:“怎么称呼放一边,你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好的!”原主急忙道,“我是修真学院的学生,上大四了,哦,我们要上六年才给毕业证。我这次挂了好几科要留级,我不想留,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不知是不是太紧张,半天都说不到重点。
好在纪澜睡了太久还没彻底醒盹,倒没有对着他发脾气,只安静地听着,试图理清头绪。
但很快纪澜就发现不需要了,因为脑海的记忆能随意抽取,他边听边捋,迅速明白来龙去脉。
全球灵气复苏,生灵们又能修炼了。
华国有四座修真学院,原主是其中一座学校的学生。全年级按资质排了五个班,他被分在五班,近两年的成绩全是倒数第一。
学校有留级制度,他为了苟住,这半年里没少折腾。
而他资质不行,只能在外力上使劲,可惜砸钱买了一堆法器全是坑,依然是个吊车尾。
最近他偶然得知一个禁术,据说能用古董召唤出和它有牵扯的孤魂供自己驱使。恰好卖家手里有个没召唤过的古董,但只有一定的成功率。他怕被骗,和卖家讨价还价,用一半的钱作为定金,成了才付全款,不成就作罢了。
他运气不好,并没成功,正要死心地接受留级,就听说有个大秘境开了,于是做了最后一搏,掏钱给黑市的队伍寻求庇佑,跟着他们溜进来想找点机缘。
也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差,他进来不久就得到一件法器,一下子被盯上了,然后狼狈地逃窜到这里,走投无路下想到那个禁术,以法器为媒介又试了一回。
这一次,他把纪澜的魂魄弄了出来。
“……前辈肯定特厉害,”原主话说多了,缓解了一丝紧张,“这下我就不用担心被追杀了,他们可没人性了……”
纪澜在他的絮叨里看完了法阵,突然道:“纪家人?”
原主一停,紧接着恭维:“对,我姓纪,名叫纪澜,前辈厉害!”
纪澜挑眉,试着在脑海问:“哪个n?”
原主果然能听见,回道:“波澜壮阔的澜,我爷爷给我取的。”
他讨好问,“前辈,这秘境里怪危险的,我带您出去吧?咱们去吃大餐,边吃边聊……”
纪澜问完那句话,就在他的记忆里找到了他的名字,暗道挺巧,竟和自己同名同姓。
不过这念头只转了一瞬,他就顺便在脑海里看见了一大家子人,不由得呵出一口气:“纪家人……竟然没死绝?”
这语气里的遗憾太过真情实意,原主倏地闭了嘴。
纪澜惋惜地喃喃:“灭口都灭不干净,废物。”
“……前、前辈,”原主不知道他在吐槽谁,也没胆子问,而是抢救了一下,“这全国姓、姓纪的多着呢,兴许您认识的那家已经灭门了。”
纪澜掐了个法决,将手和玉佩上的血弄干净,然后顺着记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照脑海的步骤解锁,对着法阵拍了张照片,垂眼查看——虽然已经明白这东西的功能,但亲眼看见成品,他还是觉得神奇。
于是一高兴,他指着法阵,换成了脑海沟通:“里面一圈像请神咒,以前修真世家的小辈在外面遇险经常用这个,以信物为介,请家里血脉相连的长辈附身帮忙。”
话题从“灭门”猛地转到“教学”,原主直接懵逼:“什、什么意思?”
纪澜晃晃玉佩形状的法器:“这以前是我的东西。”
原主更懵:“啊?”
话一出口,他回过味儿了。
他是靠着玉佩把人召唤出来的,套用那段教学的逻辑,他顿时震惊:“所以您是、是我祖宗?”
纪澜纠正:“和你祖宗有血缘关系。”
他把玉佩揣进口袋,再次遗憾,“当年我一时失察,竟让那群废物留了你祖宗活口。”
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