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这个时候一期一振再次确认自己的想法,因为山姥切和他想的一样——山姥切国广就是这样,当他什么都不说的时候,往往就是什么都知道的时候。
“安娜——”迹部景吾平常有多浮夸,日常生活中面对不怎么熟的人的时候就有多冷淡。漠然的语气到一半就停止了,因为黑色的奔驰停在了面前。
车窗被降了下来,安娜似乎有些疲惫,于是整个人都漫不经心起来:“是迹部前辈呢。”
安娜的少女时代擅长体育勤于锻炼,再加上性格活泼讨喜,天然就有一种活力少女的艳光四射。但是在不期然中间她发生了变化,有些日子没见的迹部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就像珠宝深藏于幽暗不见光的海底,就像花朵开放在无人的荒野。价值连城和倾国倾城都白白地展露于世间,孤芳自赏地美丽着。
高桥启介打开车门,和这个小自己几岁的年轻人,嗯,两个人...就是那种出于社交礼仪一样的,对视了一眼,转瞬就移开了目光。
高桥启介不见得知道这个比自己年纪要小的‘孩子’在想什么,最多就是本能上觉得有点被冒犯。迹部景吾则是洞若观火的多,事实上他也确实什么都知道。在这一点上来说,相比起高桥启介,他更像是一个成年人。
安娜小心下车的动作引起了迹部景吾的注意,安娜小声解释:“...一个小车祸,已经差不多好了。”
迹部景吾不说话,只是顺手摘了眼镜放到口袋里,然后抱着安娜上车——当然是上他的车。
“一期哥他们——”“我会让人来接,车子坐不下了。”
安娜不再说话,现在的气氛非常不妙。
迹部景吾按了按鼻梁...抱起安娜是一瞬间的事情,也是这些天沉默与思考之后做出的选择。
他避无可避了,不是么。
真可怕啊,就算被告知眼前这个女孩子只不过是表面上普通,实际上是神明来着,就算知道他喜欢她来自于某种本能,他还是喜欢她,还是想要靠近她。
做到这一步,只是因为他太喜欢她了,所以一切的阻碍都不是阻碍。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一切的理由都是借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一切的理由都不是理由。纠结的过程只不过是完成一场自我说服而已,自古以来,从来如是。
当然,也是因为他太骄傲了。
当裸.露出来岩石一样粗粝的真相,将他的骄傲敲击的粉碎——原来他和自己对立了两年,最终选择接受的感情,来源竟是如此地荒唐。迹部景吾,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和别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他依旧会受到神明的蛊惑。
但是当最后的骄傲都被敲碎,他反而看到了真实,自己的真实。
——就在平凡无奇的一天,舞会之后,很普通的那种舞会...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国家1%的上流社会们都用一种毫无意义的客套消磨时光,显示出彼此的默契。迹部景吾近乎百无聊赖地去露台吹风,此时现场乐队的音乐舒缓而魔幻。
他想起了歌舞伎町舞厅里和安娜的那一场共舞,那一刻他忽然就不再纠结了。
说到底,无论这感情建立在什么基础上,他都是确确实实的、喜欢着她,深刻到无法磨灭。
这种时候他的骄傲就重新出现了。
实际上他的骄傲是如此的锋利,以至于根本无法被命运道标的现实给磨平。开什么玩笑呢,所以他喜欢她就完完全全是一个玩笑?不值一提的那种,只不过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对人间施加自己的影响力?
他不信,他百分之一百的不信!
迹部景吾到此,终于推开了所谓的命运,他的选择已经清清楚楚了。神明?这从来不是理由,他最后还是拉住了她的手,只不过稍稍迟到了一小会儿而已。
“迹部前辈最近还好嘛?”安娜打破了沉默,双手放在腿上,乖巧地看向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盯着安娜看了半晌,如果不是迹部景吾皮相太好,这一幕足够让人心里发毛了。然而他只是沉默,半晌转过头,后靠在靠背上,仰头半阖着眼睛。
“一般——棋圣战我看过了,水准不错。”
听到这个,安娜忍不住笑了起来:“呀!迹部前辈你实在是...算起来我是你围棋老师,在实力不够的情况下,评论老师和老师的老师下棋,这算怎么回事儿呢?”
这似乎是一个契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恢复了正常。迹部景吾颇为疲倦地靠着椅子,安娜则是兴致盎然地描述什么。
迹部景吾已经熬夜两天了,头疼的要死,但是在这短暂的时光里,心如擂鼓,根本不得安歇。
睁开眼睛,手指灵活地把安娜一绺扑到脸上的头发挽到耳后。面对安娜‘你怎么回事’的眼神,只是面不改色地摇头:“没什么。”
所以说,一切的犹豫都只是枉自犹豫,所有的徘徊都是无用之功。以他的洞察力应该早就预知到了这一点才对...迹部景吾要如何拒绝柳安娜。
汽车平稳地开在公路上,偶尔可以看到非常明显的路牌,这是回东京的路。迹部景吾的声音平稳而镇定,像极了公路片的旁白,听他说话安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