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断翻涌,看起来像是海边的潮汐,带着呼吸一般的规律不停起伏着,成为地球动脉的具现化。
“这真的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吗?”广濑身边的军警下意识呢喃着。
广濑从心底感到一阵无法被驱散的寒意,瞳孔都因为不断积攒的惊惧下意识紧缩:“快点撤退,快撤!”
她看到了,风暴并不是在呼吸,而是在逐步扩张。他们以为那只是风的不规则回旋,实际上是能量再次爆发的征兆。
一行人顾不上继续观察,叫喊着、拖拽着,往来时的路奔逃。
——这是他们在这一天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等他们连滚带爬地回到山脚下的时候,背后的世界已经彻底被风雪吞噬。山脚这一小片区域因为特殊地貌的影响还算安全。但他们同样被困在了这里,没有网络和电力,只能用最原始的烤火方式抱团取暖。
他们就这样从凌晨浑浑噩噩地坐到了上午。直到天色大亮,持续十几个小时的异能力暴走才彻底结束。
大家都以为那位异能者已经死了,但广濑仍然坚持去现场检查。他们不得不兵分两路,少数人护送伤者去最近的医院,另一部分人顺着昨天的路线前进,将那名异能者带回,不论生死。
广濑是在仪器标记的能量中心点找到的童磨。
白橡色长发的小女孩双眼紧闭,皮肤雪白,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和服,看起来像是传说中摄人心魄的雪女。在零下二十五度的低温环境里,女孩还保持着轻浅的呼吸,仿佛这片冰雪根本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见到女孩双臂抱膝,在雪原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广濑既警惕又担忧。
“你好。”想来想去,还还是决定用最稳妥的方式和童磨打招呼。
听到人声,小女孩这才后知后觉地睁开眼。
只是这一眼,广濑和随行人员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心跳不自然地增快。
原因无他,女孩有一双常人绝对不会有的、七彩的眼睛。
她的瞳色比最珍贵的钻石更绚烂,比最绚烂的欧泊更稀有,像是把全世界的彩虹都塞了进去,让人下意识不敢做出任何僭越的行为。
在已经恢复宁静的山林里,童磨缓缓眨眼,像是在对这些人的靠近表达疑惑,但她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用清澈又平静的眼神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广濑弥生,仿佛什么都懂,又仿佛没有将任何事物放在眼里。
“广——濑,我叫广濑,”广濑弥生指着自己,然后指向童磨,“你呢?”
童磨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但非常清晰地复述了广濑刚才的发音:“我叫广濑,你呢?”
广濑这才知道,小女孩根本不会人类的语言。
“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广濑再度试探道。
童磨再次重复了她的话:“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
“后来的事情你自己也知道,”N将广濑当年递交的报告内容仔仔细细地叙述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点忿忿不平,“如果不是广濑那个女人的坚持,你也不会说话写字。”
类似的话,N已经在实验室里说过无数次,童磨甚至能从头到尾背下来。
N总是认为童磨不应该被当成正常人看待,负责监管的广濑医生也不应该和童磨扮演母女关系。
最让他感到愤怒的,莫过于广濑妄图让童磨这张白纸染上她自己的颜色——那些书籍、故事、所有与外界有关的信息都是不应该出现的污染源。
不断学习着成为一个人类的童磨也让他感到毛骨悚然,就像强人工智能妄图成为真正的人类,可以在一瞬间激起正常人类的恐怖谷效应。
如果当初自己能够争取到童磨的所有权,N绝对会把童磨当成不需要交流的小白鼠,把浑浑噩噩的她关进特制的小笼子里。需要的时候直接采样,不需要的时候往笼子里扔一些可以吃的食物,只要不会死,这样就算万事大吉。
因此他认为广濑的善心是虚伪的、无用的,是需要被格式化的存在。
同样靠着异能力读懂N的未尽之语,兰波又一个亚空间砸过去,将N左半边的身体都砸碎了。
“还有一个问题,”童磨并没有对N的态度表达不满,只是轻轻握住了兰波的手,用小动物轻蹭的方式安抚自己的兄长,“我是怎么出现在岩手县的?那附近的人呢?那里有没有和我血脉相连的人?”
哪怕一半的身体被打得稀巴烂,N也能正常发挥,扯出一个带着冷漠的笑:“我特意派人在山区大范围采样。感谢那些人还在实行最简陋的土葬,所有活人和死人的基因样本都被我顺利拿到手。全日本的数据库也被我申请定期比对。”
“你知道基因检测的结果吗?你和任何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没有来处,没有记忆。
风雪中突然出现的童磨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志怪故事幻化成的雪女,是寒夜里随风摇摆的浮萍。
童磨终于不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将脸埋进兰波的怀里,仿佛只有人类的体温才能在驱散灵魂里的茫然。
兰波深知语言在此刻的苍白无力,但还是用温热的掌心轻轻附在童磨的脊背上,像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