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你不会是想退货吧?” “放心,规距我懂:钱货两迄,概不退换!” 李定安笑嘻嘻的亮出了二维码,“但同样的,这一行也没有白让人掌眼的规距:鉴定费三百,一分都不能少!” 摊主和汉子对着眼神: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已经知道这是局,十万块更是打了水漂,还笑的这么开心? 三百就三百,谁给不起似的…… 等李定安走了后,摊主又拨通了任志荣的手机:“任老板,被这小子发现了……谁也没想到他会打个回马枪?” “东西没退,还夸你仁义……说是要去陶然居找吴为民鉴定,还让我代话,说您要是有空,也过去掌掌眼……” 电话里传来一阵大笑:“好……好……那就去掌掌眼……” …… 直播间一直开着,只不过李定安没时间理会,粉丝刷公屏乱侃,同时也目睹了他收这只大缸的经过。 “这是个局,还是那位任老板设的局?”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是不是又和上次的青花壶一样,看着是套,其实是漏?” “不可能吧,那可是华山论剑开具的鉴定证书,还有检测报告,都不像是假的!” “所以说有点看不明白:证书要是真的,这东西绝对不止十万,根本用不着做局,有的是人抢着要。但要说是假的,凭李摸摸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来……”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说不定就是主播打了眼。但钱都掏了,只能含血混着牙往肚子里吞,强颜欢笑……” “走眼的可能性不小,毕竟连华山论剑都走眼了,主播再厉害还能强的过专家组?看走眼不稀奇……” …… 刚吃过午饭,吴为民正靠着椅子打盹,听到说话声,下意识的睁开了眼。 李定安双手捧着个东西,用一只装二锅头的袋子裹着,看着像是個大器件。 “李老板,你这是又淘到好东西了?” “摊上收的,请吴老师给看看!” 李定安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又取掉了外面的布袋。 吴为民挽了挽袖子,正准备上手,但看到缸底上的那个眼,突然又缩了回去。 更像是不敢置信,忙拿过手电和放大镜,眼都不眨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是好几分钟…… 许久后,他才放下了手里的工具。 再看李定安,目光既古怪,又纠结,还带着几分释然:“花了多少钱?” “不多,十万!” 如果按清早的豆青釉卷缸估算,既便是残器,十万也不算多。但问题是,这玩意他就不是卷缸…… “和这东西一块的,是不是还有一张证书?” “对,还有一张实验室的成份检测报告,不过我没要!” 果然! 吴为民愣了一阵,又长叹了一口气:“我说实话吧,你打眼了……也不止是你走了眼,还包括我,更包括华山论剑的专家组!” 华山论剑的专家组他知道,从那张鉴定证书上就能看的出来。但李定安真不知道,这只缸和吴为民还有关系。 “记得是前年秋天,我刚从京城台的紫禁之巅栏目组退出来,有两位客人慕名而来,找我鉴定的就是这东西。 我当时一看,除了没有款,没有一处不像是清早的御窑,再加又有个眼,就断定是康熙至乾隆时期官窑出的豆青釉花盆……他当时问我要鉴定证书,但因为没款,所以我没有出,鉴定费也只收了一半……” 吴为民顿了一下,李定安正听的过瘾,下意识的催:“后来呢?” “后来……就摊上了官司!” 啊,这么曲折的吗? “之后我才知道,那两位客人一个是买主,一个是卖家,卖家还是个跑道儿的(行话,指二道贩子)。从我这回去后,二人就达成了交易,金额三百万…… 也怪跑道儿的贪心,没款的东西硬是被他吹成了康熙御用,说是给皇帝养花用的。买主虽然付了款,但总觉得不得劲,恰逢去年春天华山论剑来京城海选,他就抱着这东西去了。 然后这一鉴定,就鉴定出了问题:专家组也认为这是清早官窑出品,也是豆青釉,但不是花盆,而是鱼缸。因为底上开了眼,所以是残器,价值只有二三十万…… 买主也是个有心计的,觉得我虽然比不上专家组,但多少有些名气,所以他没有直接找后帐,而是花重金又找了一家高精尖试验室……而检测结果一出,全都傻眼了: 瓷质、颜料都对,确实是清早御窑出品,这一点我和专家组都没看错,但缸内却有鱼类动物的组织残留成份。” 李定安心知肚明,却主动凑趣:“真是鱼缸?” “要真是鱼缸就好了,至少还能值个二三十万,也说明华山论剑有眼光!” 吴为民摇头直叹,“除了鱼类组织,实验室还检测出缸底上那个眼是天然形成,也就是泥胚入窑的时候就有,根本不是什么人为破坏…… 除此外,上面还有盖之类的东西,所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鱼缸,说它装过鱼干说服力倒更强一点……” “那就是花盆!” 吴为民翻了个白眼:“你故意的是吧,伱见过谁家花盆带盖的?” “哦对,您继续!” “反正谁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用的,包括我,也包括专家组,更包括实验室……但检测报告一出,买主肯定不乐意,就去找了跑道的…… 你也知道这一行的规距:打眼是你眼力不够,买到假货是你活该……估计跑道的话说的太直,买主一怒之下,就把跑道的、我,还有华山论剑一起告到了法院……” 真够精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