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像是死了机,公屏突然停止了滚动。 好一阵,才有人打了一行字:“这么一口破箱子,值三百万?” “很正常,主播第一天直播时捡的那块破砖,还值上千万呢!” 品艺轩:“你听主播瞎吹,徐志摩的字没那么贵。前年的时候拍过他的一份诗稿,还是存世的唯一一份完整的初稿,成交也才两百多万……箱子上这一首残缺不全,也就剩七八十个字,三四十万最多了……” 李定安:“那要加上陆眉的画呢?” 品艺轩:“谁的画?” “陆小曼,就箱子四面的那副游鱼图……” “你没看错……陆小曼传世的画才有几副,怎么可能画在箱子上?” “别急,鉴定师傅马上就来了,到时就知道了……” 小姐姐:“那是不是就能值三百多万了?” 品艺轩发了十几个佩服的表情包:“只多不少……别看陆小曼的名声不怎么好,但才情是真高,五年前陆小曼的一副饮马图拍了两百八十万……如果主播没走眼,那这口箱子应该是他们夫妻唯一一起合作的作品,更有收藏价值,三百万绝对估低了……” 李定安没功夫解释:“你们先聊,我去吃口饭,顺便找个师傅给鉴定鉴定……” …… 店里足有七八個客人,两个店员来回奔走,或是拿放大镜或是送手电。关承明叉个手站在大堂正中,哪位客人有疑问就为哪位解答。 看李定安进了门,他快步的迎了过来:“你这是又淘到好东西了?” “暂时不好说,可惜关老师不在!所以还要麻烦你请个师傅,最好是精通民国字画,以及近代名家手札的……” 李定安把东西放在茶几上,“顺带再给我个外卖的电话,都饿眼花了……” 一听“名家”、“手札”,关承明的眼睛“噌”的一亮,手脚麻利的从茶几下拿出一本名片夹,“我帮你点,伱先对付一口,晚上咱去全聚德……小郑,快,给李老板沏茶……” 李定安伸手去接名片夹,关承明却躲了过去,他只能做罢。 不怪关承明这么殷勤,委实是托李定安的福,店里的生意好了好几倍。 这两天,谁不知道潘家园出了三个漏,一个比一个大?至于是谁走的宝,谁捡的漏,普通人根本了解不了那么清楚,就只知道都是从老残居出去的。 所以募名而来的客人一波接着一波,这两天的营业额比得上平常的半个月。这会又听李定安捡了漏,不但是老残居主打的字画品类,还是名家手稿,关承明没当场给他摆一桌,已经算是怠慢了…… 外卖很快,前后也就十来分钟就送来了四菜一汤,吃完收完,李定安正吸溜着茶,旁边又有人和他打着招呼:“李老板这是又捡漏了?” “魏总好……谈不上捡漏,只是淘了件有意思的东西!” 这位就是昨天一百八十万买了青花壶的买家,身后还跟着一位客人,大腹便便,穿一件肥大的西装,戴一副方框眼镜。 “这位是曲总,美国过来的,这位是李老板,昨天冯总的那件青花壶就是从他这拿的!” 一听这句,李定安就知道魏总是位中间人,行话叫跑道儿的,这位曲总应该也是他服务的主顾。 “幸会!”三人握了握手,坐到了沙发两边。 “看着像红木箱子?”魏总瞅了一眼,乐呵呵的问,“不会是从宫里出来的吧?” 李定安也没遮掩,解开了晴纶布:“是民国的,正想找个师傅给看一眼。” “民国能有什么好东西?好的都运到了宝岛、港岛,要不就是美国,留下来的也不值钱……” 乍一听,这话说的挺中肯。但细一想,这胖子话里还藏着话…… 从头到尾没提国内怎么样怎么样,但字字都在说大陆如何如何…… 魏总自然也听了出来,表情有些尴尬,连忙岔开话题:“这箱子不错……还是手画的,确实少见,李老板多少钱收的?” “不多,一万五!” “确实不多……唉,这画有点意思?” 魏总咦了一声,又凑近了一点,“这技法,看着像刘海粟的泼墨……嗯……风格却截然不同?不对……这画偏于柔顺,没有刘海粟的钢筋铁骨之意……” “刘海粟?” 曲总也来了兴致,捧着肚子弯下了腰,“看第一眼,我倒觉得有点像陈半丁?不过陈半丁笔风非常简练,这画却过于细腻……” 停顿了好久,他又像是自言自语:“看着像是仿的,结果仿了个四不像……” 魏总也点头附合:“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听这两人对话,李定安不由的佩服:这胖子眼睛虽然长在了头顶上,还当现在是三十年前,但眼力相当高。 包括魏总也一样,这两位绝对称得上字画类的行家。 陆小曼先是拜师刘海粟,又师从陈半丁,可以说完全继承了二人的精髓,画风却又独具一格。而她的作品特点本就是柔顺,细腻,可不就和这二人说的一模一样? 好在她的画比较冷门,艳名也远远大于才名,一提起陆小曼,首先想到的就是徐志摩、胡适,所以关注的人才少,知道她是国民有名的女画家的人更少。 不过反过来再想,关注度真要高了,自然也就知道陆小曼曾拜数位名家为师,哪还轮的到他捡漏? 就比如眼前这两位,已经看出刘海粟和陈半丁的风格,却死活想不起陆小曼…… 看了十来秒,魏总就直起了腰:“不过才一万五,也不算亏!” 意思就是李定安看走眼了,不值这个价。 另一位正看的认真,李定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