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笑成了一堆:“方老板,这事早成笑话了,您才知道?” 方文章没吱声,拿起了那枚铜……不,铅钱! 端详了好久,他又往外一递:“姜老板,您要不进来看一眼,看认不认得这一枚?” 姜老板眯眼细瞅,嘴角勾了勾:“不用进去我也能认得出来,这是一枚雍正通宝,宝字少了半点……” “那不就是绝版,老姜你也舍得卖?” “所以才说李老板好眼力……” “确实好眼力,这么一枚少说也卖十几万,捡了大漏了……哈哈……” 李定安神色淡然,姿态悠闲,端着茶盏悠哉悠哉的吸溜着茶,好像外面讽刺的不是他一样。 关德海叹了口气,方文章则是摇了摇头:念着是同行,给你个改口的机会,挽救一下声誉,可你不珍惜啊。 他又转过身:“李老板,你要信得过,我可就上手了?” “麻烦方老板!” “不麻烦!” 粗壮的手指灵巧无比,或是拿起一把镊子,或是拿起一把小刀,或是撬一下,或是划一刀,动作很快,却很轻柔。 没几分钟,上面的绿锈便除的七七八八,方文章又拿硬毛刷蘸了油,不停的刷洗。 渐渐的,钱币露出了真容。 外圆内方,和普通的铜钱并无二致,但薄了许多,所以字迹极浅,“雍”和“正”两个字只能看出少部分。通和宝比较清晰,背后的满文又清晰些,可以看出这枚钱出自保定的宝直局。 说实话,既便在铅钱中,这种成色也算不上好。 拿起铅钱,方文章本想说点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又把钱递给李定安:“想必李老板知道这钱的来历,还是你给大家讲一下吧……” 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往死里得罪人…… “也好,我要说的不对,方老板随时指正!” 方文章拱了拱手:“李老板客气,咱相互学习!” 这画风,突然就不对了…… 进门的时候,这位虽然客气,但那神情,分明是可笑之余带着几丝嘲讽。 但这会,就像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恭敬的做起了揖? 方文章的岁数做李定安的爹都绰绰有余,总不能是想认长辈吧?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这一揖,佩服的是李定安的真学问,好眼力…… 再看关德海,虽然安安静静的坐着,也没说过话,但双眼就没从李定安的脸上挪开过。 他又不是人民币,用的着这样? 直播间里的网友,渐渐的不淡定了:这特么不对劲啊? 李定安拿起了钱,往门口的方向举了举:“姜老板,这是铅钱,对吧?” “我能不知道这是铅钱……当然,是现在才知道的!” “但你肯定不知道,这是雕母……所以,伱走宝了!” “这是雕母,还是铅制的,扯什么淡?” “倒是听说过,元代以前有过铅铸的母钱,但铅制的雕母真没听过,清朝的更没有。” “我也没听说过,有没有知道的?” 门外的摊主齐齐的摇头,惊疑声此起彼伏,直播间里却安静的诡异。 好久,“我钻巷子举报”才发了一条信息:大家夥是不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能不熟悉么,上午才发生过一模一样的一次,离现在也不过三四个小时。 卖毛笔的小姐姐:“@我钻巷子举报,你别起哄,说不定李安之马上就翻车了,我也能省個嘉年华,对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二哈斜眼笑,那潮讽、得意的味道快要溢出屏幕了。 静了好久,才有人发言:“弱弱的问一句,什么是雕母?” 艺品轩:“就是铜币发行之前的样版币,是手工刻出来的,所以叫雕母,又称祖钱,俗称钱祖宗……” “日……” 一个“日”之后,直播间又陷入了沉寂。 “铅制的钱不少,各朝代几乎都有,但铅制的雕母……恕我孤陋寡闻!” 姜老板坚决的摇着头,“但凡玩钱的都知道,钱法堂(属户部)刻好雕母之后,要先呈给皇帝御览,朱笔批过之后,户部才会以雕母为版铸母钱,再派发各省宝钱局铸制。所以,这是呈给皇帝的东西,再穷酸也不至于用铅。” “母钱倒是有铜制,铁制,甚至是铅制,但雕母只会用黄金、玉石、象牙、红木,什么贵用什么,品相差了都不行,用银的都少见,怎么可能是铅?” 之前耍贫嘴的那位伸着脖子,“何况您手中这枚制式也不对,谁不知道雕母比母钱大,母钱又比流通钱大,但你这枚却和普通钱币差不多大小,这说不过去啊?” 临了,他又贱兮兮的看了看方文章,“方老板,您怕是也看走了眼呐?” 这是上赶着凑上来让人打脸? 方文章瞪了他一眼,又看着李定安,意思是让他解释。 “二位没有说错,毕竟是呈交皇帝御批,当然有多好就要做多好,但也并非绝对。因为有时候皇帝用的东西,象征意义到远远大过实际意义,不管它好不好,你得先揣磨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他指了指铜钱上“雍正”两个字,“这位如何节俭,圣旨中有,史书中也有,各位有兴趣可以自己查。我只说两则:四年十月,雍正诏延臣:皇考临(康熙)躬节行俭六十余年,一惟质朴,绝少奇珍……思慕盛德,实无终已。用特书此,以诏我子孙。 同年十二月,户部侍郎蒋延锡请奏币改,献铜、铁雕母,雍正准奏,次年,户部施行币制改革,由铜六铅四改为铜五铅五……” 说句实话,虽然是玩古钱的,真没了解过这么详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