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雾水的顾清流想了足足一周,还没弄明白祖宗是哪路神仙,就被叫到了拍卖行。
眼瞧着“大病初愈”的顾老爷子一掷千金,拍下某朝古董花瓶,他终于忍不住,痛心疾首:“爸,咱家流动资金紧张,可不能这么花啊。”
顾老爷子翻白眼:“瞧你这出息。”
心满意足地吩咐工作人员把花瓶送回家,他才意味深长道:“你以为我这么费心费力布置二楼的房间做什么?”
顾清流不假思索的开口:“为了那祖宗吗?爸,你好歹让我知道究竟是谁吧?”
说话的同时,他心里止不住泛酸,毕竟这是自己从小到大都得不到的待遇。
顾老爷子暗自琢磨着顾绯昨晚的传信,干脆给次子透了底:“是咱家恩人的女儿,你没见过。”沉吟片刻,他半真半假解释:“她从小生活在山里,临时有事,要来咱家借住一段时间。我想着干脆认个亲,给你当干女儿得了。”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慎重做的决定。
毕竟,以顾绯的能力,有千万种方式让身份合法,可她偏偏迂回地选择了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一定是想借顾家的势。
其次,能让次子和顾绯攀上关系,也算他的福分。
这对双方来说,皆大欢喜。
顾清流的脸一下子绿了,他惊恐万分:“爸,可千万别。这一认干女儿,我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啊!”
他浪了这么多年也没收心,突然多个干女儿,谁信啊?!
顾老爷子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顾绯通身的气度与美貌,他狂翻白眼、冷笑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拍卖还在继续,可顾清流的情绪一下子蔫了,知道这件事情没有更改的余地,好半晌才继续絮絮叨叨表达自己的不满:“一个山里的孩子,怕是没见过世面。爸,你这一件件古董往家里搬,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顾老爷子终于忍不住呵斥:“可闭上你的嘴吧,要不是事出有因,你还不配呢。”
顾家别墅看上去气派,可和壮丽的宫殿比起来,简直是个乞丐窝:“等见到人你就知道了。”
顾清流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拍卖结束,顾老爷子与顾清流方一露面,就被成堆的记者给包围。
现场镁光灯不绝如缕,同时还有记者此起彼伏的提问。
“传言顾家财政方面出现了问题,是否属实?”
“顾大少失踪数日,请问调查小组有最新的进展吗?”
……
顾老爷子笑容如沐春风,哪怕问题尖锐的可怕,也毫不动怒。
他摆了摆手,示意现场安静下来,等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才不疾不徐道:“感谢大家的关心,顾家一切安好。”
话音刚落,嘘声一片。
任谁都觉得,顾老爷子是在强颜欢笑。
顾老爷子是什么人,哪怕大家脸上充斥着敷衍,他依旧心平气和,同时又把刚才对着顾清流说过的话重新叙述了一遍。
最后着重强调了一句:“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包涵。”
记者们:“???”
这个时候认干亲,闹哪样?
顾家不管了吗?大儿子不找了吗?
还有,这真的不是顾二少的私生女吗?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可碍于顾家的面子,愣是没人敢当面问出口。
破船还有三分钉,鬼知道顾家又会做出什么。
顾老爷子感受着缄默的氛围,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旋即在保镖的簇拥下,缓缓离场。
就算他没有了统筹顾家的能力,可他还有一个儿子!
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
身处话题漩涡的顾绯此刻正徘徊在筒子楼前。
在鳞次栉比的城市里,阴暗潮湿的平房越来越少,可冒油烟的走廊,常堵塞的公厕,是她几百年来唯一珍惜、却逐渐遗忘的回忆。
此刻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让她脑海中的画面再度清晰起来。
在时间的作用下,早已心如止水,可所谓近乡情怯,说的大抵就是顾绯如今的心情。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缓缓地往筒子楼里走。
正欲上楼时,顾绯隐约见到楼梯口徘徊着学生模样的女孩子。
对方身着天蓝色碎花裙,裙摆上沾染着不甚明显的血斑,正目不转睛盯着最前排的房间。
顾绯脚步略作停顿。
就在此时,感知力敏锐的虞萍萍察觉到了顾绯的凝视,不可置信的同时,眼中迸发出了惊喜的光泽,随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顾绯的身旁,小心翼翼中透着讨好:“你是能看见我吗?”
变成孤魂野鬼已有一段时日,她实在受够了这样的遭遇。
顾绯拨弄着左手腕上系着的红绳,目光幽深,但依旧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能。”
虞萍萍险些喜极而泣,她试图抓住顾绯的手,但还没靠近,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开。
分明死亡状态下不会感觉到疼痛,可眼下却有五脏六腑移位的火辣感。
轻微呻.吟、待疼痛缓解后,虞萍萍眼中光芒更甚:“你能帮我一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