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啊,我吴卫华无能啊,我吴卫华对不住厂里的工人们啊……” 林伯一言不发,任由吴卫华哀嚎发泄。 毕竟还是个男人,几分钟后,吴卫华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林伯这才开口道:“依我看啊,这不一定就是桩坏事。” 不是坏事,难不成还是个好事? 吴卫华顾不上抹干净脸颊上的泪痕,一双眸子冲向林伯散发出了请教的期待。 林伯笑了笑。 “林伯没怎么读过书,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想着做好本职工作,到点能领到足额的工资,所以啊,在林伯看来,这红光厂还真不如早点死了,早死早托生嘛……” 吴卫华不解道:“可厂子倒了,你老又哪里领得到工资呢?” 林伯哼笑了一声:“我家儿媳妇就在对面的锐光厂……” 听到锐光厂三个字,吴卫华的脑海中忽然劈下一道闪电。 原本混沌黑暗的空间顿时亮堂了起来。 并非是看到了光明,看到了未来,而是忽然间搞明白了这场骗局的来龙去脉。 一定是那锐光厂的刘厂长贼心不死,设下的局套,不然的话,他又怎么会那么给宋主任面子,第二天一大早就主动把五万块送过来了呢? 林伯见吴厂长走了神,连忙咳了两声,将吴厂长从混乱思绪中拖了回来。 “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啊,总是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说要对厂子有感情,可是,讲感情那也得双方往一个方向去啊,吴厂长呐,不是林伯借机会冲你发牢骚,你吴厂长是个好人,大伙都看在了眼里,可别的领导拿咱们这厂子当成个什么了?” 林伯看向了那幢行政办公楼。 “你说,就你那幢小楼里,有多少个吃闲饭的?哪一个不是上面的领导硬塞进来的?哪一个不是工人师傅们用自己的血汗钱供养起来的?” 吴卫华无言以对,只得长叹一声。 “你再看看人家锐光厂,忙的时候,连厂长都要下车间干活,整一个厂,你就找不到一个吃闲饭的,工人们干的多赚的也多,这样走下去,谁对厂子会没有感情?” 吴卫华唏嘘不已,林伯说的全都对,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左右得了的。 “林伯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在咱这间厂子里,凡是林伯能说得上话的人,都盼望着对面锐光厂过来兼并了咱红光厂呢,人家开出的条件够好的了,所有工人照单全收,工资还能上浮两成,奖金另算,林伯就不明白了,领导怎么就不愿意呢?” 话说这儿,林伯讳莫如深地笑开了。 “你明白,我也明白,全厂的工人都明白,唉……所以说啊,吴厂长,别太难过了,你要是真心为工人们着想,那就不但不应该流眼泪,反而应该开开心心的笑出来。” 吴卫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爱,如果不能相互,与其占有,不如放手。 他对红光厂是真爱,对厂里的工人也是真爱,但他没有这份能力给红光厂带来欣欣向荣,没有这份能力给工人们送上美好的未来,那么,理当放手。 “谢谢你,林伯……” 再次开口,吴卫华的嗓音虽然嘶哑,但比往常却坚强了许多。 “谢谢你的开导,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放下手中茶杯,吴卫华推开了传达室的房门。 去特么的狗屁饭局,老子今晚上要去找锐光厂的刘大光喝酒,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