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过年只有不到一个月了,往年这时候家家户户都闲下来开始杀年猪备年货,在外务工念书和做生意的人都到了回乡的日子。
但今年却不一样,因雪大,河面都结冰了,航运停了,码头也关闭,只有马车能勉强行进,但也走不了远路。
县里的年味没以往浓了,备年货的人少了许多,显得有些冷清。
陆家男人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扫雪,大雪时断时续,一夜过去就能没过脚踝,陈氏为此特地花大价钱给家里人做了保暖又防水的鹿皮靴子,还拘着孩子们别出去跑。
因下雪,进城来卖菜的农户也少了很多,所以最先开始涨的就是菜价。
陈氏又过起了每日祈祷的日子,祈祷雪早点停下好好过个年,她不放心陆父一个人在家,让杜华驾车带她回去,也不知和陆父说了什么,三个人把家里的鸡鸭都杀了,把地里留着过年吃的白菜萝卜都拔了,连同腊肉等存储的食物都搬上车运到了城里,一副要在城里过年的架势。
江挽云和陆予风最近也总是早出晚归的,两人分头行动,各自做着准备。
陈氏看着窗外的落雪,手里抱着汤婆子,叹了口气,“这雪怎么还越下越大了。”
小琴把茶壶的水换成热的,道:“老夫人,今儿吃啥呀?”
陈氏道:“吃点干豇豆炖腊肉吧,地窖里的菜都省着点吃,如今菜价越来越贵了。”
小琴道:“是咧,白菜都翻了一倍了。”
柳氏在一边纳鞋底,道:“三弟和三弟妹怎么见天儿地往外跑,要是冻着了怎么办。”
陈氏道:“他们自然是有要紧事,过几日这雪再不停就闭店了,就待家里烤烤火准备过年。”
柳氏道:“那我们还回桃花湾过年吗?”
她还是想回去的,毕竟这租的房子又不是自己的家,再说了她还想回娘家呢。
陈氏道:“那就要看这雪停不停了。”
再不停别说回去过年了,还要叫人去给亲戚们送信叫他们快点做准备才是,不过那些辈分大的人都是经历过几十年前的雪灾的,心里有数,说不准已经有打算了。
此时江挽云正领着小松在庄子里清点货物。
这庄子离县城不远,又在平原上而非山里,是原主的嫁妆里最大的庄子,其他的都被她卖了。
庄子有十几间屋子,堆满了她派人去附近州府买来的粮食和棉花制成的衣服,那时候刚下雪,粮价这些稳定,航运也未停,如今再想买就晚了,至于装不下的,她还在城郊租了很多院子来存放。
想必很多商人都察觉到了情况不对,都准备把粮食屯着,待日后坐地起价。
不过江挽云如今屯的粮食至少有几十万斤了,棉花也是,虽不算特别多,但应急是足够了。
陆予风则是与县太爷早就计划好了,请了县里的富商和乡绅吃了饭,商量了屯粮的事,到时候若是度过了难关,在座的人都是大功臣,是要被写进县志,被百姓们立碑赞颂的,那到时候还愁后续的生意不行?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啊。
哪个富商不想自己的名儿被编进书里,就凭这一点他们就心甘情愿掏钱。
江挽云正在庄子里看账本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动静,她抬眼看去,陆予风掀开门帘进来了。
他身上披着江挽云给他买的披风,脖颈处还围着一圈暖和的狐狸毛,头顶上沾着几朵雪花,显得他脸色清冷,身姿挺拔。
他比她刚见到他的时候又成熟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
江挽云搁下笔站起身,抖抖坐麻的腿,走到他面前抬手把他头上的雪花拨掉,又摸了摸他的手,冰冰凉凉的。
“小松,把汤婆子灌上,再把炭盆加几块碳。”
她喜欢摸他的手,感觉他的皮肤很光滑不说,手指又长又好看,摸着很是有趣。
陆予风已经习惯了,就势被她摸了两把,感受到她的手暖乎乎的。
“县令说省城那边来了急令。”
房间里很暖和,他把披风娶了下来挂上,接过小松灌好的汤婆子。
江挽云整理了一下账本,猜想应该是省城的官员们也意识到了雪灾可能要来了。
“我们县其实还不算严重的,急令里说更往北的平山县已经雪埋半人高,牲畜和人冻死无数,所以让周围县往平山县去援救。”
陆予风垂眸,他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时候了,他们县因为县令早有准备,即便雪灾来了,粮食和衣服也是够的,但平山县就没反应过来,听闻如今县仓的储粮已告急,不得已才向省城和府城求援。
江挽云道:“平山县?那不是杨怀明他爹的府城下面的县吗?”
这可有意思了,若这次救灾不力,杨怀明的爹也难辞其咎。
陆予风点头,“县令已经准备召集本县的民壮,明日就出发。”
民壮类似于民兵,有需要的时候他们听官府号令,没有需要的时候就正常下地干活,像这次这种任务,去的人都会得到官府的奖励。
除了民壮以外,一些大户人家也会派自家的下人一同前往,想在官府面前博个好名声。
江挽云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