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儒玉的未尽之言。墨麒简单和耶律儒玉打了个招呼,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七皇子此番来金陵,所为何事?”
耶律儒玉没在纠结玉佩的事情,言不达意地含糊道:“自然是来办大事的。”
墨麒抿抿唇,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严厉之意,看向耶律儒玉:“金陵这七起案子,是你做的吗?”
墨麒从未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和耶律儒玉说过话,以至于耶律儒玉下意识地就站直了身体。
耶律儒玉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为什么你这么问?”
不知道是不是宫九的错觉,他总觉得耶律儒玉好像有几分紧张。
可耶律儒玉有什么好紧张的??宫九不由地狐疑又警惕地瞪向耶律儒玉。
墨麒皱起眉头,语气更加严肃:“七皇子只消回答是,还是不是。”
耶律儒玉顿了一下,突然移开了视线,走到船栏边,望向秦淮河波光粼粼的水面,答非所问道:“你们宋人常有一句话,言忠孝不能两全。”
宫九警惕的眼神迷茫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耶律儒玉能将话题扯到忠孝上来。
耶律儒玉偏过头,倚着船栏看着墨麒:“曾有人问我这样一个问题。”
“山谷两侧,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落难人,一人在南,一人在北。他们面前各有一只猛虎,饥肠辘辘。你是救南边的孕妇,还是救北边的孩子?”
耶律儒玉似笑非笑地问:“你呢?你会选谁?”
墨麒奇怪地看了一眼耶律如玉,正经认真地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自己此时的轻功和内力,然后很有把握地道:“我两边都能救。”
耶律儒玉接下来的话噎在了嗓子眼里:“……”
他卡了一会壳,语调有点恨恨地道:“那倘若一人在江东,一人在江北,一人是你的亲人,一人是你效忠的君王,你选谁?!”
墨麒沉吟:“……一只猛虎而已,他们好像都不需要我救?”
墨麒的亲人唯有墨唐一人而已,按照墨唐的武力,那猛虎除非是什么万年老虎精,不然不存在需要他救的情况……至于赵祯那就更不可能了,麟七之所以麟七,光听名字也知道他前面还派了一二三四好多个同僚,也不至于打个老虎还得墨麒大老远跑去帮忙。
耶律儒玉无言以对地看了一会总是能让他的话题戛然而止的墨麒:“……”
他索性放弃了那些精妙的比方,干脆地问道:“倘若你的亲人和宋主,二人只可留其一,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宫九越听越不对味,墨麒问耶律儒玉的问题明明是金陵的案子是不是他犯下的,为什么问着问着,就变成耶律儒玉让墨麒在亲人和宋主之间选一个了?
他再看看墨麒,墨麒的表情还是那么认真,甚至因为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变得更加郑重了。
宫九皱起眉头,正想开口让墨麒莫要被耶律儒玉的言语所干扰,就听墨麒沉声道:“二者皆可留。”
耶律儒玉摇头笑着强调道:“你只有一个选择。”
墨麒似乎对这个问题格外的执着,他认真地看着耶律儒玉,语气是对自己能力的坚信,以及无人能够动摇的坚定:“在我面前,不必选择。”
耶律儒玉愣住了,他眼中多了几分疑惑,而后慢慢散去,变得有些复杂。
他看着墨麒,终于回答了一开始的那个问题:“金陵的人不是我杀死的。”他转回头,眼神看向粼粼的河水,“没有别的问题的话,你们可以走了。”
耶律儒玉不再理睬身边站着的两人,凝视着河水中瑟瑟缩缩挤在一块取暖的一对鸳鸯。
它们互相用喙梳理着对方身上的羽毛,然后亲亲密密地交着颈,两个小小的身子共同抵御这秦淮河上的冷风。
冬风拂过河面,空中飘来黑压压的阴云。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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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麒和宫九找到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还在金陵的市集里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陆小凤的情绪有些莫名的萎靡,西门吹雪的心情似乎也不好,一直到看到了墨麒和宫九,才打破了持续很久的沉默。
陆小凤看着墨麒和宫九,眼中兴起了一丝希冀:“是毒吗?”
墨麒摇头:“不是。”
陆小凤看看墨麒和宫九来的方向,有些迷惑:“你们是从秦淮河来的?”
验尸怎么跑去秦淮河了?
墨麒将从停尸房一直到画舫的事情俱说给了陆小凤听,说到最后,陆小凤的脸色已经和天上不知何时聚来的阴云一样晦沉了。
墨麒说的事情信息量实在太大,而且牵涉到许多陆小凤绝对不想招惹的事情,譬如说麟七的身份,譬如说赵祯派麟七来,背后暗藏的深意,再譬如说为何赵祯不将对耶律儒玉的怀疑说给他们听。
而让他心情沉重的还不只是这些,还包括耶律儒玉对墨麒的怀疑的否认。
因为就现在的局势来看,如果金陵一案背后的人不是耶律儒玉,那能够做到让暗卫统领毫无反手之力的人,就只有一个了。
玉罗刹。
西门吹雪站在一截红墙边,将自己和陆小凤一路追寻的线索指给墨麒和宫九看:“这是罗刹教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