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啊!我都看见了!这诗经里有两个地方你肯定常看的!书页边角都泛黄了两道印子了!你可解释不清!”
“哦——一首是《桃夭》,一首是《月出》,可以啊!”李安然把诗经一藏身后,逗老是一板一眼的师弟道:“快说,这诗经是哪位姑娘送的?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喜欢诗经的人,走路上还要在行囊里放一本诗经——这诗经肯定有故事!”
墨麒被李安然调侃的头昏脑涨,一时混乱脱口而出:“是男人送的!”
李安然一愣。
墨麒趁机从李安然手中夺回诗经,塞进衣柜,和那几件颜色眨眼的衣裳放一块去了。
李安然的大脑还在消化墨麒方才说的话:男人送的?——对,那诗经看着是手抄的,字体那么锋芒毕露的,确实是男子的字迹。
——可是小师弟把男人送的诗经随身在行李里,还老是翻看,这正常吗?
李安然懵了一会,然后探长了脖子,期期艾艾对闷头理行李的小师弟道:“那啥……你等会,我们不然还是先唠唠嗑?”
墨麒还有些恼:“不唠。”
李安然搓手:“那……那我给你准备点儿瓜果吃?”
墨麒闷头分药包:“不吃。”
李安然挠挠头:不对啊,以前他也常这么帮小师弟理东西、调侃他的,就是小时候拿师弟裤衩儿逗他时,都没看小师弟这么恼过。
有问题啊!这……这肯定有问题!
半个时辰后,墨麒跪在道观后一处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墓碑前,给师父叩头。
今年,恰是师父去世的第十个年头。当年他被母亲送来拜师学艺之时,还是个十岁的少年,一直到十六岁时,都是呆在这荒无人烟的太行山巅,与师父、师兄三人一同生活的,师父近乎扮演了他从未有过的“父亲”这一角色,以至于他在师父离世后,甚至不敢踏足这片熟悉地一草一木都铭刻在心的土地。
墨麒烧过了纸钱,又沉默地在墓碑前合眼跪了片刻,将这十年来,自己所经历过的重要的事情,一幕一幕在心中过了,也算是自省,也算是过给师父看。
李安然就在后头像只呆不住脚的猴似的,躁地一会跳个脚,一会揣个手,动个没完。
墨麒和师父“神聊”的时候,李安然也看着墓碑,苦着脸,在心里对师父哀嚎道:完儿球啰!师父,你最看中的小徒弟怕是要断袖啰!给你带不回徒孙来看了,咱们太行观怕是要完在我们师兄弟俩手上。
也不知是不是师父在天有灵,李安然在心里这一通鬼哭鬼嚎一结束,头顶的松柏就啪嗒落下一大坨雪来,把李安然砸个正着。
墨麒又磕了三个头,才从地上站起来,转头看向李安然:“师兄。”
李安然正拍自己头上的雪:“啊?啊?”
墨麒抿了抿唇:“师弟有一事相求,还望师兄答应。”
…………
“你想让我帮你带徒弟?为何?!”李安然的反应很大。
他的表情甚至称得上带着一丝愤怒。
但在他眼底掩藏得更深的,是一种无力的悲凉。
李安然嚷了两句质问后,在蒲团上坐下,双手撑着额头半晌,放下手来:“我以为,一切都该有个回旋的余地,我以为……”
李安然狠狠吸了口气:“……你真的,必须要做那件事吗?”
墨麒在李安然身边的蒲团上盘膝坐着,平静的模样仿佛如同坐在宝相庄严的太清殿中清修的仙客:“按照约定的,还有不到两个月。”
李安然烦躁地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把发冠捋的乱糟糟的。他紧皱着眉头,用力闭着眼睛,独自暴躁了一会,睁开眼后以一种堪称恶狠狠的语气道:“好。我帮你。”
李安然看向墨麒:“但你最好知道,唐远道是你自己收的徒弟,这天下你不该负的人,除了……”他自动将那几个字消弭在唇齿间,“还有他!”
墨麒沉静地对李安然道:“我知道。”
李安然狠狠瞪着墨麒,看起来简直恨不得跳起来揪住墨麒的衣领:“你真的知道?!”
墨麒微微颔首:“我知道。我会结束这一切,也会竭尽全力……活下来。”
李安然真的伸出手,拽住了墨麒的衣领:“不是竭尽全力!是一定!”李安然猛地探身过去,脸几乎和墨麒的脸贴上,一双含着的怒意的眼睛在墨麒的脸上审视,“你听见没有?师父当年收下你的时候,亲口说过,他信你会摆平一切不平,他信你会有能耐做到他曾不敢想的一切,所以他才愿意收下你。”
“你才是他最中意的那个徒弟,不是我,不是我这个亲儿子。”李安然往后退了退,“我不允许你让他失望,也不允许你让我失望。你要知道,你不能负的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
“告诉我,你会活下来。”李安然攥着墨麒衣领的手始终没有放开,他用了晃了晃墨麒,“你不是向来一诺千金,从不违背自己的诺言吗?我要你在这,当着三清的面,当着师父的面,我要你对我承诺,你对我保证。”
李安然一字一句地说:“你,一定,会活下来。”
道观沉寂了许久。
墨麒慢慢地张了张嘴,又合上。在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