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之吩咐随从,把摔坏的马车整理了,以免阻塞路口。
又派人去找那个扛着长杆的矮个子。
从始至终都一本正经。
崔氏形容虽然狼狈,却也勉强恢复了大家闺秀的风范,客气地谢过沈余之,让简淡扶着自己上了简淡乘坐的马车。
简雅腿软,由王妈妈和白英架了过来,路过沈余之时,居然还强撑着福了福,以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
沈余之见简淡上了车,着人关上车门。
御者拍拍马背,马车缓缓前行。
已经散开的人们重新聚拢到一起,“轰”的一声议论开了。
“哟,这位姑娘还挺有意思。她娘伤成那样,也没见她问候一句,见睿王世子时倒有精神头了。”
“切,这还不明白!”
“明白,咋能不明白呢?”
“啧啧,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
“别那么说,先前那个姑娘挺不错的,不但行事有章有法,看见那么俊的男人也能进退有度。”
“诶呀,明显是双胞胎,可这差别也忒大了点儿。”
……
围观的人多,简淡的马车走不快,说话声又大,句句传进了车厢里。
简雅又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她还高高扬起了右手。
车厢狭窄,简雅与崔氏并排坐着,她的动作稍微大些就会碰到崔氏。
崔氏被简雅拐到伤臂,疼得呲牙咧嘴,此刻没有外人,她真的忍不住了,不由吼道:“你要是还嫌不够丢人,就马上给我滚下去!”
“娘……”简雅大哭。
崔氏闭眼不理她,眉头亦紧紧蹙了起来。
简淡知道前世的自己为什么会死在简雅手里了。
连母亲骨折这样的大事,她都不能稍加关怀,如此自私,别说杀掉一个她,就是十个她,只要影响了她的利益,她都会毫不犹豫的除掉。
对上这样的人,根本无须心慈手软。
过十字路口往南走二三十丈就是济世堂。
沈余之的人先到,已经把最好的正骨大夫找了出来。
此人手法很好,先正骨,后打夹板,不到两刻钟就全部完成了。
老大夫把活血化瘀的方子交给王妈妈,交代道:“回去后不要用左手,避免一切活动,一旦
发生意外,必须及时复诊。”
崔氏紧张得很,问道:“大夫,会不会留下残疾?”
大夫道:“太太放心,只要好好养着,一般都不会有太大问题。”
崔氏不大放心,但她的修养不允许她喋喋不休。
于是,王妈妈追了过去,把如何护理,怎样食补等问题细细问了一遍。直到老大夫烦了,她才悻悻地返了回来。
母女三人回了简家。
一进梨香院,绯色便带人迎了上来,带着哭腔说道:“太太,听说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崔氏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绯色道:“有人看见了,现在老夫人和老太爷都知道了,让二姑娘三姑娘一回来就去趟松香院呢。”
简雅嗫嚅道:“娘,祖父会不会……我不要去,娘,我不去。”
她脸色苍白,唇色浅淡,额头有一大片淤青,鼻子里还有未干的血迹。
崔氏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回去休息,娘和小淡过去。”
王妈妈道:“太太,你的手……”
“不必说了。”崔氏拦住她的话,“原本也该我去,你去照顾二姑娘,煎一碗安神的药给她服下。”
王妈妈瞥了简雅一眼,道:“老奴知道了。”
松香院。
简老太爷正盘膝坐在贵妃榻上喝茶。
崔氏和简淡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面,大气不敢喘一声。
简云丰的脸色很难看,一直怒视着崔氏。
“二丫头呢?”简老太爷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老太爷,小雅吓坏了,儿媳让她回去了。”
简老太爷笑了笑,“你的伤怎么样?”
崔氏哽咽了,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大夫说骨头接上了,但以后到底如何,谁都不敢保证。”
她还穿着脏衣裳,额头的紫色大包极其明显,此时一哭,更显可怜。
马氏有些看不下去了,忙忙把头别了过去。
简云丰慌慌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讨饶似的叫了一声“父亲”。
简淡也道:“祖父……”
简老太爷抬起右手,示意简淡不要说话。
简淡垂下头,高高兴兴地闭上嘴巴。
“文仲,前些天老夫是怎么跟你说的?”简老太爷问简云丰。
简云丰说道:“父亲,
儿子记得那些话,但现在……”
简老太爷打断他的话,“不必说了,多带几个人去,家里外头都一样。”说到这里,他摆了摆手,“你们回去,小淡留下。”
“老太爷!”崔氏痛哭流涕,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儿媳错了,请老太爷……”
“去吧。”简老太爷又朝简云丰摆了摆手——他作为公公,亲自处罚儿媳妇已是不妥,再多说就更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