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之笑了笑,“救命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简淡的心肝颤了两颤,这不是感谢,这是威胁吧,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她看向简老太爷。
简老太爷道:“世子太客气了,老夫这孙女胆子小,莫折煞她了。”
“老夫遇刺时,世子也未曾袖手旁观,咱们互相帮忙,互相帮忙而已嘛。”
他这番话大概说到睿亲王的心里去了,睿亲王一拍椅子扶手,笑道:“老大人所言极是,合该如此。”
“噔!”
沈余之放下左脚,换右腿翘起来,动静弄得老大。
一屋子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两条腿上了。
简淡也不例外。
沈余之穿了条黑色绸裤,裤脚微收,自膝盖以下的裤腿紧绷着,服帖地贴在小腿上。
简淡可以清晰地勾勒出那条笔直的,且比大腿长一小截儿的小腿。
腿长得不错!
她下意识地冒出一个自己都觉得突兀和怪诞的念头。
那只蹬着玄色缎面绣龙纹的鞋子的脚腾在半空中,不耐地抖动两下,又猛然停住了。
简淡忽然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视线上抬,正好对上沈余之的桃花眼。
沈余之挑挑眉,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眼波亦随之荡漾起来,像一汪可以溺毙人的桃花潭水。
简淡触不及防,被淹了个正着,水一下子没到胸口,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值得庆幸的是,门被敲响了。
“王爷,适春园来人了。”外面有人说道。
适春园。
皇帝出事了?
简淡回过神,歪着脑袋想了想,她记得老皇帝在这一年的夏季生过一次急病,又很快痊愈了。
会不会是今天呢?
前世的此时,祖父成了残废,归隐田园;沈余之重病,睿亲王无心国事;
今世的此时,祖父地位稳固,沈余之身体康健,睿亲王对两次刺杀耿耿于怀,正在全力缉拿刺客,甚至有问鼎的想望。
她有理由相信,祖父所说的“进攻”很有可能就是争权的意思。
睿亲王行二,乃元后所出,为人刚直正气,握有东北重兵。恭亲王病逝后,他是庆王问鼎的最大敌手。
那么,庆王会不会趁此机会出手呢?
简淡想得
入神,睿亲王已经起身告辞了。
简老太爷说道:“情况不明,王爷当多带些人手。”
他话音将落,门又被敲响了,“老太爷,宫里来人了,请老太爷速速出城。”
沈余之这才站了起来,“应该是皇祖父出事了,父王,老大人,这一路必然凶险,不能贸然行事。”
简淡惊讶地看向沈余之,心道,这厮的反应也太快了吧。
简老太爷道:“若果然如世子所言,刀山火海都要闯上一闯。”
睿亲王道:“老大人何出此言?他有拱卫司,本王还有神机营呐,怕他个鸟!?”
“父王带神机营做什么,造反谋逆吗?”沈余之问道。
“你这小子胡说什么?”睿亲王眉头一锁,抬手就要拍打沈余之的后脑勺,巴掌快要落下时,又强行停住,收了回来。
“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送死不成?你老子可没有老大人这份觉悟,还想活着回来,吃香喝辣左拥右抱呐。”
“老大人,您怎么看?”沈余之不急着回答,扭头问简老太爷。
简老太爷缓缓坐了回去,思虑良久,才道:“第一,整个京营都是皇上的人,不是别人的;第二,皇上年迈,身子骨却还硬朗,只是有些疑心病,误以为命不久矣;第三,今日不曾朝会,不管想要老夫命的是谁,对手都与老夫在同一时间接到讯息。”
“综上来看,对手应该不会有大动作,但老夫遭遇小规模刺杀的可能性高达九成。”
简淡紧张地往前踏了一步,又站住了。
这里没有她置喙的余地,一旦开口,极可能被祖父赶出去,还不如默默听着。
沈余之瞄了她一眼,下巴略抬了抬,说道:“我倒有个主意,不知老大人想不想听。”
“愿闻其详。”简老太爷道。
沈余之也坐下了,又高高地翘起二郎腿,抖了抖,说道:“不妨让人冒充老大人和父王一下,他们做先锋,咱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简老太爷不安地捏了捏胡子,“护卫的命也是命,老夫……”
“诶……”睿亲王不赞同地拉了个长音,道:“老大人,眼下可不是仁慈的时候,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咱们手里,马虎不得啊。”
谁的命不
是命呢,谁的身上没系着家人呢?
简老太爷仍有些犹豫。
简淡壮着胆子开了口,“祖父,孙女也有一计,不知可不可以讲讲。”
简老太爷皱了皱眉头,摆摆手,“姑娘家家的掺和什么,出去吧,此间的事情务必不要多言。”
沈余之道:“老大人此言差矣,集思广益,不妨听听。”他朝简淡点点头,“你讲。”
简淡道:“祖父,孙女来这儿之前跟二姐吵过一架,孙女想趁城门未关,回趟静远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