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脚下一顿,略偏了偏头,随即快步出了松香院。
简淡就在崔氏后侧方,把她的怨毒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
蓝釉担心地说道:“姑娘,太太气得不轻,只怕接下来这关不好过。”
简淡道:“没关系。”
如果她猜得没错,简雅定是说一半藏一半,把责任完全推到她身上了,崔氏对庆王府敞轩里的事知道得并不全面。
所以,崔氏才把所有怒气都喷到她的头上,头脑一热,便仗着自己母亲的身份搜了她的院子。
如今,她在马氏面前挑明是非曲直。
不管她拿没拿宝钿,此事都是因简雅而起。
崔氏自诩才女,马氏已经把此事点得透透的,崔氏不会不顾脸面的。
梨香院正堂。
简淡和简雅双双跪在崔氏面前。
除去打扮不同,姐妹俩一般无二。
崔氏稍一恍惚,就辨不出她们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了。
最该亲近的姐妹俩,关系却如此不堪,为什么?
就算简雅矫情了些,那也是身体不好折磨的,简淡作为妹妹,难道就不能让着些吗。
何必闹到马氏那里,白白让她看他们二房的笑话呢?
崔氏丝毫不觉得自己偏心,表情也柔和了几分,说道:“小雅,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简雅太了解崔氏,知道此刻有机可乘。
她一手压上心脏,一手握拳挡住唇瓣,急促地咳了两声,说道:“娘,女儿真的没撒谎,即便说了错话,女儿也是无心的。要不是三妹……呜呜,要不是她拿走我的蝴蝶宝钿,我也……呜呜……”
她大哭起来。
简淡哂笑,“母亲,您还是别让二姐哭了吧,不然黄老大夫又要来了。”
崔氏见她面带笑容,冷嘲热讽,登时有些失控,尖声喝道:“你闭嘴!”
她话音未落,简雅翻着白眼,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简淡挑了挑眉,站起身,让到一边,吩咐王妈妈,“快去找老黄大夫。”
王妈妈没动,惊疑不定地看着崔氏。
崔氏哪里顾得上看她,早就扑过去,半跪在地上,将简雅抱到怀里,眼里转着泪珠,叫道:“乖女儿,你快醒醒,娘不问了,娘不问了好不
好?”
简淡笑着摇摇头。
瞧瞧,多感人呐,比她死的时候还伤心呢。
她死后没多久,就飘到梨香院去了。
那时,崔氏还没睡,一边让人打探着隔壁的情况,一边安抚被麻绳捆得严严实实的大哥。
崔氏劝他:“你妹妹是寡妇,无儿也无女,他们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你放心,等这事一了,娘就把她接回来,在家里养着。”
简思越跪在地上,歪歪斜斜地给崔氏磕了个头,哭道:“娘,儿求求你,他们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三妹会吓坏的。我是她亲大哥,怎能不闻不问呢?娘,你松开我,我带几个人偷偷过去看看,能救就救,不能救再回来。”
崔氏别过脸,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你三妹是死是活都是她的命,你要还是我儿就不要再说了!”
说完,她吩咐几个粗使仆妇,“把他带到宴息室去。”
之后,崔氏眼不见为净,用棉花把耳朵塞住,睡了。
第二天早上,听说花园里发现她的尸体后,崔氏吓坏了,只敢远远地看两眼,哭几声,就让一堆小厮把她抬到了丧床上,连寿衣都是仆妇们张罗的。
真是天差地别啊!
简淡苦笑摇摇头,看着绯色和茜色一起,合力把简雅抬到贵妃榻上。
崔氏起身,坐在简雅身边,按了按她的人中,柔声道:“小雅,小雅,娘不问了,娘不问了好不好?”
简淡无语,转身就往外走。
刚到门口,就听简雅颤颤巍巍、细声细气地说道:“娘,我没骗你,那只蝴蝶宝钿真是三妹要去的。娘,你信女儿一次。她回来了,宝钿肯定也带回来了。”
“娘,女儿真的没有骗你,呜呜呜……”
简雅没骗崔氏,那骗崔氏的必定是简淡。
白瓷拨开门帘,简淡一脚迈到门外,就听崔氏问道,“你往儿去?”
“我哪儿都不去。”简淡回道,转身折返,站在崔氏面前站定。
冷静地说道:“母亲以为二姐没骗你,骗你的就必定是我,对吗?之所以这样,只是因为她身体不好,而我身体健康,对吗?我就活该在庆王府被静安郡主指责,被众人耻笑,对吗?”
“我说过,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呕……”
简雅忽然往榻边一歪,吐了一口东西出来。
“怎么回事,小雅在喊什么?”简云丰推门进来,一看到简雅吐了,吓了一跳,立刻吩咐小厮,“快去请老黄大夫,快!”
“是。”小厮应一声,快步出去了。
“父亲。”简淡行礼,“事情这样的……”她不等简云丰有所回应,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这里面可有出入?”简云丰皱着眉头问崔氏。他也去庆王府赴宴了,但他与三弟四弟走得早,并不知侧门口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