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雇我们走镖,从洛水送到京城。交镖后,雇主单独见过大哥一次,就有了这个活计,酬金十万两。”
“我家主子就值十万两?”讨厌踹他一脚,“说,雇主是哪个?”
“不知是哪个,那人藏在马车里,说完就走,我们兄弟没见着人。”
“什么样的马车?”
“普通马车,好像没任何标记。”
“你大哥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百花楼。”
讨厌问完了,看向沈余之。
沈余之道:“蒋护卫点十个人,走小路,立刻押刺客回王府,跟王爷禀明此事。其他人加强警戒,晚上不可懈怠。”
蒋毅劝道:“世子也一并回吧,这里不安全。”
沈余之摇摇头,“路上更不安全,你明白吗?”
蒋毅想了想,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确实,人手不够,若在路上遭遇围攻,后果不堪设想,不如留在庄子里,这好歹是世子的地盘。
“明白了,属下这就动身。”他恭声应道。
讨厌和烦人齐齐松了口气——王爷交代过,只要主子不杀人就行,平时愿意杀什么就杀点什么——今儿这一关总算闯过去了。
沈余之坐肩舆出了厢房,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道:“累了,抬上楼吧。”
讨厌扁了扁嘴。
哪里累了,分明乐此不疲好不好?
要不是王爷日复一日的教导,只怕主子早就杀人如麻了吧。
沈余之不觉得他不杀人是睿亲王功劳。
他认为,喜欢杀戮是一种本能欲、望,适当的顺从可以让人轻松快乐,若一味地妥协,人也会变得堕落。
作为一个有智慧的人,他讨厌堕落。
另外,
他不信佛,但信因果,想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必须老老实实地做个好人。
如此,他才能娶一个心仪的女人,生几个健康的孩子,幸幸福福地过完这短暂的一辈子。
沈余之回到房间,简单冲了个澡,穿衣裳时发现净房的小几上摆着一个小瓷瓶,上面写着“碧玉膏”三个字。
这是他前些日子练习飞刀时用过的,对外伤和瘀血颇有好处。
沈余之心头一动,登时想起简淡落入河里那一幕,遂指着瓷瓶吩咐道
:“烦人去一趟半弯阁。”
“是,这就去。”烦人狗腿地笑了笑。
那可是主子的救命恩人呐,送药膏算什么,让他送命都乐意。
一想起开头那两箭,他就觉得胆寒。
当时蒋毅站得不近,他和讨厌的注意力都在简淡的那张网子上,如果没有简三的神来一挥,后果不堪设想。
以前他觉得简二简三相比,还是简二更好一些。
但经了这事后,他觉得这位玩泥巴的虽说离大家闺秀的标准远了些,但人还不错,不娇气,不造作,明朗大气。
如果主子当真喜欢这位,也是件好事。
首辅老爷子的嫡亲孙女呢。
王爷若有首辅大人相助,那个位置也可以想想了吧。
到时候,世子变皇子,他的身份也就水涨船高了……
罢了,这可是大逆不道。
烦人赶紧打住,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
半弯阁的厢房是温泉浴池。
池子正方形,池底和四壁都贴着精致的淡青色瓷砖。
简淡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会儿,不但缓和了舟车劳顿带来的疲劳,也安抚了因为受惊而导致紧绷的脆弱神经。
回到楼上,蓝釉帮她擦干头发,又看了看后背的伤势。
“里面出血了,紫了拳头大小的一块,一会儿奴婢去找点药酒,睡觉前擦一擦。”
“不用,这点小伤,养几天就好了。”简淡练双节棍,这些日子受的伤不少,对此毫不在意。
蓝釉道:“后背倒也罢了,脚上的扭伤很严重,还是……”
“不必,毕竟不是在家里,没必要麻烦人家。”一想起沈余之,简淡就觉得头皮发麻,半点儿不想麻烦他。
蓝釉还想再劝两句,就听到门被敲了两声。
“简三姑娘,我家主子送了药膏过来。”有个婢女在外面说道。
嗯?
简淡有些发懵,沈余之吃错药了吗?
她正思忖着,白瓷已经欢天喜地跑去开门了。
简淡还没穿好衣裳,赶紧让蓝釉拉了床帏下来。
“简三受伤了吗?”说是婢女,进来的却是广平,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小瓷瓶,“让我瞧瞧,伤到哪儿了?”
“殿下稍等。”
简淡赶紧穿上中衣,翻身坐起来,趿拉着鞋子,扶着蓝瓷,一瘸一拐
地迎了过去,“只是脚扭了一下,不要紧。”
“这还叫不要紧?”广平是金枝玉叶,见简淡脚踝处肿得老高,不由吓了一跳,“快快坐下,涂些药膏。这是御用的碧玉膏,专治跌打损伤,涂一涂,很快就好了。”
她朝门口的嬷嬷招招手,“你来。”然后又对简淡说道,“于嬷嬷按摩的手法不错,让她帮你弄弄。”
……
听说简淡的脚受伤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