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戒备森严,莫惊春是怎么一路抵/达大门前,才堪堪被人拦了下来?莫广生跟在莫惊春的身后,心有怀疑的同时,莫惊春的身影已经在尽头消失,没入了一片黑暗中。
莫惊春手持佩刀,遇到巡逻的狱卒,面色沉着,“牢内可有任何异动?”
这本不该莫惊春来问。
那些狱卒也大可不回答莫惊春的话。
可为首的那个人却面露犹豫,尽管那只在一刹那的闪烁,却已经足够莫惊春看得一清二楚。他沉默了一瞬,便径直丢下他们,抬脚往里头走去。狱卒们忙拦在莫惊春的跟前,苦笑着说道:“莫尚书,您不可以再进去了。”
“陛下进得,我进不得?”
莫惊春冷冷地说道。
那狱卒险些给莫惊春跪下了,正是因为陛下进得,其他人才万万进不得。
莫惊春啧了一声,“暗十一,暗十二,拦住他们。”他不想和这些狱卒们牵扯,直接将暗卫给叫了出来,趁着他们一片混乱的时候,他闪身入了牢狱内。阴冷潮/湿的狱中,两侧的油灯摇曳晃动,几乎看不清楚暗影,莫惊春刚入其中,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腥臭腐烂,令人作呕。
莫惊春的脸上露出狐疑之色,原本是打算朝着关押明春王的地方去,靴尖却换了个方向,径直地看着另一侧深处。
没有犹豫,莫惊春飞窜入了阴暗中。
越是往这里走,那味道更大,冲得莫惊春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他忍不住用袖子捂住口鼻,踩着……
嘎吱!
湿腻的触感从鞋底传来,莫惊春一顿。
他将奇怪的感觉抛开,径直朝着内里走。
很快,那漆黑的暗色消失不再,莫惊春眼前一亮,就像是突然从黑夜到了白日,而浓重的气味也在那一刻,径直冲入了莫惊春的鼻子,即便是被袖子所挡住了大半,依旧让人忍不住干呕。
眼前……
是血腥一片。
很难想象,人的身躯如何能流淌出这么多的血液,那凶残暴戾的痕迹遍布在每一处,墙壁上,地板上,床板下,还有……
架子上被押着,串着,几乎没有人形的明春王。
如果不是莫惊春还能看到他的胸膛……那是胸膛吗?血肉模糊的一大片,还在微微起伏的话,莫惊春都没想过人还能活着,醒着忍受这样疯狂的折磨。
明春王还活着。
但想必,他更巴不得自己登时死去。
而陛下……
莫惊春的视线在牢狱内逡巡了片刻,终于在窄小的窗口下,发现了沐浴在月光中的正始帝。甚是奇怪,这牢狱面积比平常的牢房要大上一些,而左侧点燃的光亮只堪堪能看得清楚方寸的位置,但也比外头昏暗的油灯要好上太多。而右侧……泰半还是压抑在阴郁的暗色里,唯独那个开在墙壁上的窗口,斜斜打下来一小块银白的月色,很是浅淡,很是稀薄,如果不是步入这一片,或许也有些琢磨不到。
莫惊春的呼吸极轻,脚步缓慢地淌过地上粘稠的血红。
“……陛下。”
正始帝慢慢回头,在他的身上,袖口,衣襟下摆,靴子,无数不是被血色染红的迹象,那张脸……莫惊春的手指微颤,阴鸷疯狂的神色在帝王的眼底闪烁,俊美的脸上扭曲着残暴血腥的杀气。毫无掩饰的暴戾冲天而来,让人几乎招架不住这磅礴凌冽的气势。
除开正始帝之外,这屋内,其实还有人。
莫惊春是在他们急促的喘息声中,才隐约辨认出,在阴暗的角落里,还藏着,簇拥着,畏惧着躲着好几个人。莫惊春的眼角余光瞥上一眼,依稀辨认出来他们身上的服饰,这看起来像是……负责天牢的官员。
薛青可不负责管这个,他虽然知之甚详,可是天牢还是有着自己独立之处,其内里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或者是危及到皇室的人,要么,就本身是宗亲之家,才会被押送到天牢。
这些个官员,应该是在大半夜接到陛下出现的消息,这才急忙赶来,却没想到亲眼目睹了陛下的暴行,直接被吓破了胆子。
只是看着他们的模样,合该也是跪倒在那处,久久不敢抬头。
莫惊春只不过短暂分神去查看他们的情况,眼神刚挪回来,便感觉到大片血腥气味扑面而来。陛下……陛下就站在他的眼前,猩红残暴的双眼正眼不错地打量着他,这近在咫尺,甚至连呼吸都险些纠缠在一处的距离,让角落里的几人倒抽了一口气。
莫惊春听在耳中,很是无奈。
如果有选择的话,莫惊春肯定是想要他们几个闭上嘴巴,最好不要再吸引陛下的关注。
“陛下。”
莫惊春及时地在陛下的注意力偏转之前,叫住了正始帝。
“陛下,您之前不是说,明春王的事情兹事体大,要给他留一条命吗?”莫惊春平静地说道,仿佛没有感觉到这扑面而来的恐怖,“眼下将他折腾成这样,您虽是发泄了一口气,可是这司法公正上,薛青怕是要唠叨您了。”
正始帝没有说话。
他只是打量着莫惊春,那偏执的眼神,让人有些恐慌而茫然。
有点熟悉。
莫惊春在心里想,陛下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