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看着清浅月光,觉得自己确实是醉了。
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正始帝呢?
那一日,在京西找到公冶启后,莫惊春跟着他一起去见了老太医。
有莫惊春在,公冶启算不上配合,但也没有隐瞒什么,那说出来的话,只不过是让老太医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他的医案,是备着两份。
一份是需要留在太医院存档,包括当初被黄德偷走的医案,就是这一份。
而另一份,老太医每一次都会写,但是写完后,就会烧掉,只留在心里。
老太医闭着眼将之前的医案细细背了一遍,苦笑着说道:“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但是陛下一直不曾表露出来,臣便以为并未到这般地步。”
莫惊春:“老太医从前的预期是如何?”
老太医:“陛下的情况严重些,融合后,或许偶尔还有被疯性困扰,但理智占据上风,彼此互相融合,疯性不过是陛下的一面,是性格的一部分。如此一来,陛下的日常生活并不会受到影响。
“但眼下看来,臣太过低估陛下的病情。”
如此一来,正始帝的多梦,并不是因为吃药引起,而是打从一开始便有的问题、
只是帝王猜忌多疑,从不提起。
公冶启懒懒地反驳这一条,淡定地说道:“与寡人是不是猜忌多疑没有干系,不过是没必要。”
莫惊春冷着脸,“哪里没必要?”
他只是这句简单的话,也没多余的表情,但是公冶启却一下看向他,扬眉高兴地说道:“夫子生气了?”
莫惊春郁郁地说道:“臣生气,陛下难道很高兴?”
公冶启舔了舔被咬破的下唇,得意洋洋地说道:“为何不高兴?寡人当然高兴。”
莫惊春当真要被他气死。
如果不是莫惊春使劲浑身解数,帝王真的险些就按着他在那宅院做起来。且不说青|天|白|日,光天化日,那一地死尸摆在那里,陛下可当真有兴致!
老太医淡定地说道:“陛下,宗正卿,如此一来,光是靠着臣的法子,怕是未必管用。臣想请陛下帮臣寻一个人。”
公冶启:“找人?”
老太医:“正是,臣当初入朝为官,但臣兄却是在外。他在医术上更精于此道,也向来喜欢稀奇古怪的偏门,如果能找得到他的话,或许还能有别的办法。”
公冶启不徐不疾地说道:“找如何,不找如何?寡人这些年便是这么过来的,若是无用,倒也没什么不好。”
无病无药,只靠着自己,从前帝王不也这么过来的吗?
莫惊春敛眉:“老太医,您家兄的长相姓氏,还有什么特征,可以告知在下吗?”
老太医正要说话,公冶启却蹙眉打断。
“夫子。”
莫惊春淡淡说道:“臣自己要找,也是不成吗?”
公冶启被莫惊春无形的冷刺了一下,眼底却是越来越亮,手指敲了敲桌案,还是摆摆手叫来了刘昊,示意老太医跟着刘昊出去。
莫惊春看着刘昊过来,知道公冶启总算让步,这才松懈了片刻。
他的嘴巴疼得厉害。
他之前咬得公冶启疼,公冶启便也让他疼,虽然没咬得出血,却是处处都仿佛留着那种诡异暧|昧的感觉,让莫惊春不自觉想要离开公冶启身旁。
“夫子最近似乎很主动。”公冶启突地说道,看着莫惊春的眼神不曾移开,却是非常凶狠,仿佛那狠劲凶性还未移开。
莫惊春想退,但他不能退。
眼下莫惊春比任何人都知道症结在何处,那谁可退,他都不可以退。
“陛下难道不喜欢?”
莫惊春反问。
公冶启扬眉,“不,寡人很喜欢。”
那一刻帝王的模样,莫惊春难以忘记。
他是如此愉悦。
莫惊春猛地回神,看着眼前寂寥满地的月光,呻|吟着捂住额头。
看来他真是吃了太多酒,不然不会总想起公冶启的事情。
袁鹤鸣的话说得不对,这吃了酒,也没有办法缓解心里的苦闷,反倒是让事情变得愈发严重起来。本是想要忘记,却反而想得更深。
“太医不是让夫子忌酒吗?”
莫惊春停下脚步。
他看着月光下自己倒映的影子,自言自语地说道:“连声音都听得见?”
他可不是得吃醉了。
身后那架马车上,公冶启掀开车帘,弯腰走了出来,正对上莫惊春茫然看来的眼神。
公冶启委屈地说道:“寡人可是在马车里等夫子许久,可夫子却偏偏不进来。”他一边说着,一边踱步到莫惊春身前。
莫惊春被他带得踉踉跄跄,胳膊本来就受了伤,再是拖动,疼得下意识嘶了一声。
如果他更清醒些的话,会忍得住的。
莫惊春被带上马车,车夫早就悄无声息换做是暗卫,瞅着那方向,不是回莫府的方向,而是朝着东府去。
莫惊春坐在马车上,被公冶启抱着摇摇晃晃,差点真的睡着了。
等到了东府的时候,半睡半醒的莫惊春猛地惊觉自己腾空,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