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的指腹在射出一箭时已经崩裂,点星血痕像是线索牢牢勾|引住被激怒的大虫。这种兽王异常记仇,不然也不会刻意去蹲守太子。
他有种命悬一线的恐慌感。
猛兽对于兔子这种生物拥有天然的威慑,莫惊春只能勉强压制住血脉的压制。
【老虎时速一般在每时辰三百二十里,马的时速每时辰八十里到二百四十里之间波动。您身下这匹马最高时速为200里/时辰。不过大虫重伤,只要您保持着这个时速,勉强可以甩掉大虫】
精怪在大虫狂追的瞬间就不断在耳边滴滴滴,冰冷无情地罗列出一些数字。
那些所谓的时速里程在紧张时刻实在难以分辨,但是莫惊春抓住了最后那句话,心里倒是有了计较。
他的骑射功夫还在,可就算他能勉强疾驰数个时辰,这马肯定也撑不住。
大虫是百兽之王,兽威赫赫,现下马匹能奋力狂跑实在不易,再寄托在马能强撑住这点上……大抵不能,得趁着马匹撑不住之前将大虫斩杀。
莫惊春心里有了成算,瞧准了一条狭窄的路,掉转马头朝着那里钻去。
得降低猛兽追赶的速度。
身下马能够灵活转向,可是重伤的大虫能急停多少次?
而后他压低上身,双脚夹紧马腹,使得整个人牢贴住马背,旋即就着这僵硬古怪的姿势取出一支箭,生生扭过上半身,在剧烈颠簸里搭弓——
他无视了那些擦打过的树枝,一心只盯着身后的大虫。
“吼——”
大虫显然怒不可遏,淅淅沥沥的血花溅落,丝毫不肯放弃。
在兽吼声里,莫惊春敏锐地感觉到手指的僵硬瑟缩,不好!
他微一皱眉就错过了一个合适的时间。
这尾巴真误事!
白团子怯生生地瑟缩在莫惊春的尾骨上,一动也不敢再动。
就在莫惊春感觉骨头都要颠散了的时候,大虫在怒意加持下速度更猛,疯狂朝一人一马扑来,那血气冲天的腥味扑面而来。莫惊春却是心头一喜,僵持在弓弦上的大拇指扣弦绷紧,生生将这石弓拉满——
咻!!!
破风的弓箭疾驰,飞跃而去。
莫惊春却无暇再顾中不中,因为胯|下那匹马已是强弩之末,在跃过碎石堆后马前蹄一软,整匹马栽倒下去。
他原本就姿势诡异趴坐在马背上,这一摔,人也滚落下去,重重砸在碎石上,痛得整个人瑟缩成一团,脸色骤然苍白。
几乎是同时,惨烈的兽吼声咆哮而起。
却是垂死挣扎,无力回天。
公冶启脸色冰冷地收手,一柄长槍几乎和莫惊春的箭同时贯穿了大虫,兽鸣挣扎,数位郎君与士兵拍马赶来,齐射的箭雨将最后一丝叫声扼杀在摇篮里。
公冶启看也不看倒在血泊里的白大虫,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在碎石堆里寻到了莫惊春。只见他衣裳几处勾丝,额间流着大片的血,摁着左臂肩膀的力道极大,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苍白得可以。
“夫子,”公冶启半跪在莫惊春身前,先是快速检查了他的身体有无碎骨的痕迹,而后扶着他坐正,盯着他额头的伤口脸色发沉,“柳存剑!”
柳存剑急急赶来,将一玉瓶和竹筒递给太子。
等莫惊春忍过剧痛,勉强能自己坐正身体时,他才意识到方才给他上药的人是太子。
“……多谢殿下。”
莫惊春这话说得有气无力。
公冶启冷声说道:“夫子既先发现了大虫的踪迹,为何亲身涉险?若是那马匹再早摔一步,你现在就活活摔死在乱石堆中!”眼下只是头破血流,若是刚好砸中太阳穴等要紧的命穴,那可真是要了命去。
莫惊春早被挪到了树下靠坐着,吃力地说道:“那大虫……极擅隐藏,臣也是侥幸,才能发现他的踪迹。”
若不是兔尾感觉到了危险,恐慌发作,他都不一定能够发觉。
太子离得太近,他不敢犯险提醒,生怕动作太大,反而引得恶虎率先发难。思来想去,那一瞬的抉择虽是勉强,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公冶启确实暴跳如雷,脸黑如锅底,然看着病恹恹的莫惊春,后面的话又吞了回去。
人在危险当下,莫惊春作为已经是最果敢的选择。
他长吐了一口气,掀开下摆随意地在莫惊春旁边坐下,俊美的脸色透着冷硬深沉,“夫子且歇歇,待会就启程回去。”
莫惊春虽受了伤,脑子震荡片刻后,却也恢复了神智。
他靠在树根上看着昏暗的天色:“……殿下,现在天色昏暗,方才一路疾驰,已经过于深入暗林,我等应该无法在入夜前回去。夜间赶路,实在过于危险。”
他的声音虚弱,却还能勉强将这话挤出来。
言下之意,却是劝太子殿下先行联系了附近的守军,再做打算。
柳存剑闻了声,也低低劝道:“殿下,还是等守军到了再走罢,快入夜了,实在不安全。”夜间在这等夜林赶路,就是活靶子。
虽然守军确实驱逐过山林的兽类,但也不会将所有的猛兽全部都砍杀,不然贵人只看到些鹿啊兔啊锦鸡啊也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