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的意思……
令容锦万箭穿心!
容锦,苏青萝是你的母亲。
忽然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的她摇摇欲坠,刹那间明白燕御年为何会对自己报以同情:
原来,一直让她咬牙切齿、怨念深重的情敌竟是自己的母亲?!
一口腥甜直冲唇齿间!
身体一软时,哭丧着脸的小袁子眼疾手快过来搀扶住,更咽道:
“陛下,您快坐下!快坐下!”
全身僵硬得像木偶,容锦木然落座在雕龙描凤的阔椅中。
清清嗓子,小袁子又道:
“陛下,燕公子说若您看过这一张还想继续,奴才再给您后面的。”
容锦这才发现,长长纸笺上只有这寥寥一句话。
柔软洁白的纸笺在被十指攥成一团,这一刻,她无比感念燕御年的体贴:
至少,在这样窘迫、难堪、甚至比绝望还要黑暗的时分,除开小袁子,无人窥见自己的丑态。而且,要不要继续,他也给了自己选择的权利。只是,他哪里会了解,或许自己从一开始,便压根没有选择的权利——
蓝阙早已扼杀掉自己的这种权利!
夜明珠和通臂烛交相辉映。
殿内寂静极了,能清楚听见春夜躁动的虫鸣。
良久,容锦在小袁子担心的眼睛里嘶哑着开口:
“呈上来吧。”
“陛下……”
代笔的小袁子,比谁都清楚这些秘密对女皇陛下的冲击。
从前,他只觉得人人畏惧的女皇其实没别人渲染的那么可怕,她像放纵恣意的孩子,恃武嗜杀和横冲直撞之外,其实也很想被好好哄,甚至有时还很容易哄,一个惟......
妙惟肖的糖人,一次神奇的杂耍,都能让她高兴半天。
而现在,小袁子觉得自己开始同情从前只敢仰视的女皇陛下了——
她的人生……
从一开始,就是不被欢迎的错误!
到再后来,便是受困受制的棋子!
眼泪直流的他跌跪下去:
“陛下,奴才卑微浅薄,所知甚少,但奴才知道,相比如今和以后,过去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您又何必……北国百姓不会关心那些,朝臣们更不会关心那些,您只要好好的,万民景仰、尊贵无双的北国之主,就永远是您的囊中之物啊!”
容颜落寞,似凋零之花。
全身绵软如絮的靠在椅子里,容锦闻轻笑:
“小袁子,你知道……什么是无根之萍吗?
记得小时候,我曾问过,为何别的孩童都有父母双亲,我却只有他?
当时,他温和的告诉我,说我只有娘,而娘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娘在走前,拜托他照顾我。我信了,从此再没问过这个问题,觉得有他已经很好。可即便如此,偶尔我也会觉得自己……就像一缕浮萍,不知来处,没有归途。”
小袁子哭得更心酸了:
“不是这样的,陛下!奴才会一直陪着您,慕泽公子,铎格公子和燕公子都……”
“呵,瞧你说什么傻话?”
虽然也是蓝阙安排的人,小袁子和雨菲不一样。大概感念曾于乱军中救过他,他是容锦来北国后身边最忠心牢靠的陪伴。
瞧他哭得眼睛鼻子皱成一团,从未想过会有人这般为自己哭泣的容锦伸手摸摸他的头:
“你便罢了,他们三个又岂会一直陪着我?拿来吧,你出去候着。”
“陛下……”
小袁子惊恐瞪眼,“奴才死也要陪......
着您!”
“以为我会想不开?”
容锦失笑,只是笑容再不复往日那么灵动,透出一股暮霭沉沉的意味,“放心吧,我还没活够呢!就像你所说,我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既逍遥又快活,怎么可能随便放弃这种寻常人求都求不到的日子?出去!”
最后两个字,是命令式的。
不敢再违拗或多嘴,小袁子将另一卷纸笺呈上,躬身退出。
吱呀……
殿门合上的轻音,仿佛久远岁月传来的呼唤,带容锦走入数年前——
南州苏氏,是靖国仅次于蓝氏的医道之家。
相比蓝氏一心求扬名入世,跻身靖国赫赫有名的士族行列,在风云迭起中大展身手,苏氏历代小隐山野,追求似乎也更纯粹:搜寻上古遗留的典籍和神物,修行炼药,试图不断延长凡人生命的极限,希望有朝一日终能实现长生不老!
苏氏第一百七十九代家主,名苏斌。
相比列祖列宗,此人性情豁达,好游山玩水,近自然之道,认为追求长生不老违背道法自然,因此勒令族内不得再以追求终极医道而做出各种或明或暗的努力。
苏斌此举,在理解支持派中是革新与进步,但在一种耆老和反对派眼里则欺师灭祖的背叛!
因此,苏氏族内一直分为两派。
打擂台的反对派,以苏斌堂弟苏轩为首。
苏斌心肠仁厚,乐善好施,赏罚分明。
一开始,他占据绝对优势,直到年逾三十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