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骥自然是答应了,因此每次宋良骥前来时,闻和就不必特地避开他了。
不过闻和知道宋良骥的心思,见他过来,她站了起来,“我去看看药好没好,你们聊。”
她找了一个理由,出去了。
常无欲注视着闻和离开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常无欲才站起,将收拾好的棋盘放到书架上方,一边放置,一边问道:“师弟前来找我,可有要事?”
宋良骥道:“前几日,我和师傅去了弦乐楼。”
常无欲手一颤,道:“我都说了,不必师傅再费心了。”
宋良骥道:“师傅怎么可能放弃你,只是我与师父前去问了弦乐楼的掌门,他们确实是有一块昊天石,也愿意拿出了帮助你,但是唯一的要求是,希望我们能找到彻底驱逐你体内九难剑的方法,只有能找到,他们就会将昊天石双手奉上。”
常无欲早就猜到了,也并没有失望。反倒说,如果他们将昊天石、苍云草拿过来,炼制修补的丹药给他,他才觉得为难。
他道:“没关系,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在所难免的,九难剑不驱逐,就算我恢复丹田和经脉也是一位魔修,掌门们怎会愿意。”
“师兄你切勿灰心,师父让我告诉你,他一定会找到驱逐九难剑的方法。”宋良骥安慰道。
常无欲道:“其实驱不驱逐也没有关系,九难剑在我体内也许还算一件好事。”
这几个月,因为九难剑在常无欲的体内,魔修们没有破坏壁垒的方法了,而破碎的壁垒,在众位掌门接连奔波了三个月下,终于被堵的差不多了,俗世的妖魔减少,事情也算是有了个完美的结局。
且不说九难剑能不能被驱逐,如果真的驱逐出九难剑,再被魔修夺走利用,又是一件祸事。
这也算是有因有果,他造成的因,他结束一切。
宋良骥哑口无言,仔细看向常无欲,他的师兄如今无法修行,如一位凡人般穿着初冬的衣衫,裹得有点可笑。在这样的师兄面前,他再次深刻的认识到,他曾经需要仰望的人,一直追逐的人就这样跌落了。
他虚弱着,脸色苍白着,曾经所有的光环都在一一离他而去。
几乎每一个人知道他的人,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对他投去同情的眼神,说一句,真是可怜。
这几个月来,宋良骥时长来看望常无欲,每次看到他,宋良骥心中就会生出一股复杂的垂怜,他觉得再也不用追逐了师兄了,他解放了,他自由了,但是有的时候,他又觉得师兄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打败了,师兄一定会好的。
摇摇晃晃的心思被他隐藏在心中,然而现在看师兄,师兄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怨怼,没有丝毫的抱怨,仿佛命运加诸在他身上的种种不公,全都如阵雨般,终会雨过天晴。
他总是这样洒脱,总是这样坚定,仿佛什么都无法将他打垮,就算落到这种境地了,依旧从容的让人自惭形秽。
衬得他的那些复杂的心思那么丑恶,那么不堪。
“怎么了?”常无欲看到宋良骥怔怔注视着他不说话,问道。
“不。”宋良骥回过神,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笑道:“只是希望师兄不要放弃,如果你不能修行了,闻姑娘怎么办?她会伤心的。”
带着莫名的恶意,宋良骥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果然如他所料,他仿若圣人的师兄,在听到闻和的名字后,神色变了变,再也无法做出那种淡定自若的神色。
只是这句话说出口,心中一时畅快的宋良骥而后对自己产生了浓浓的厌恶。
真是难看。
“师兄,九难剑会有驱逐的办法,你不要灰心。”宋良骥艰涩地吐出一句安慰的话,无法面对自己,告辞离开了。
“嗯。”常无欲轻轻应了一声,让宋良骥离开了,只是站在原地的他却心不在焉,垂下的眼眸染上了几分低落。
宋良骥踏出门槛,正好看到闻和远远的走过来,她手里端着一碗中药,迎面走来,看到他,停了下来。
“宋师弟可是要走了?”
“是。”宋良骥回道。
“你们修士也不用膳,我也就不留你了,无欲喝药的时间马上就要到,我要过去了。”闻和没有和宋良骥多谈,碰到说了两句便要离开。
“师兄用药要紧,闻姑娘过去吧。”宋良骥道。
闻和点了点头,越过他走了过去。
闻和与他擦肩而过,这样的距离便让他忍不住身体僵硬,心跳如擂,他听着后面脚步声越走越远,没有忍住向后看了看,曲折的走廊中,闻和鲜红的背影灼目,渐行渐远,仿若他永远也抓不住的存在。
宋良骥攥紧了手,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负面情绪。
他永远也无法成为师兄那种风光月霁的人,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师兄总是轻而易举拥有他拼命想有的所有东西。
宋良骥看着闻和,闻和身后跟着晚墨,没忍住回头看了看宋良骥。
她看到宋良骥静静站立在走廊中,他明明也回头望过来,可是看的却不是她,而是她前面的人,他脸上的那种神色她也见了好多遍,即使看不见也能清晰描绘的出来。
静默的,掩藏眼底极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