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这个单词,第一次出现在洋子的生命里时,正是伊佐那和她提起,他以后想要建立这样的一个组织,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们。
这还是她在多年后,再次从别人那儿听到这个在日本很少见的词,而且从前后文联想着听起来,似乎就是某个组织的名字。虽然她不明白什么是特攻服,也不知道什么S62世代,但少年院也是个很关键的点。
洋子总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她很想走过去问那几个不良少年,但却在身边的同学疑惑地问她在看什么时,又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一起走过了廊桥。
晚上回到室町家,教她和食的厨师高木叶突然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你这段时间一直都愁眉苦脸的,今天却感觉心情好了很多。”高木叶在室町家的后厨工作了也快7、8年了,算是看着洋子他们长大的人,比起那些外聘来教茶道花道的老师,她教和食的时候就没那么公事公办。
“是吗?”
洋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不过就是想着,总算找到突破口了而已……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关联,自己就已经因此变得心情好了吗?
上完和食的课,洋子刚绕过花园的小桥准备往自己住的院子走时,却和此时突然回家的绫子打了个照面。
在自己从京都回来后,因为绫子去了邻县的一所女校读高中,两个人平时能见面的次数就少了很多。再加上对方有意无意的回避,除了在一些要一起上的私教课和聚会上,她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显得有些尴尬,正在洋子垂下眼想要不还是什么也别说点头示意一下就算了的时候,绫子却突然开了口:“上完料理课了?”
“嗯。”她抬头看向对方,成熟了很多还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绫子提着书包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眼神也有些陌生,变得难懂起来。未免不自在,她继续往下延展了话题“今天学了些小菜的做法,不算很难。”
“啊,小菜啊。五皿还是七皿的?摆盘的话一时半会儿是挺难学清楚。”
没想到的是,一向不怎么和自己说话的绫子,今天突然接着她的话说了这么多。在自己回答学的是七菜后,已经上完料理课的绫子又和她聊了好一会儿当初在课上想到的一些小巧思。
分别时,绫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见洋子歪头盯着自己的模样:眉头舒展了很多,似乎心情也很不错。她伸手过去,把对方被夜风吹到眼睫毛上的碎发轻轻抚开:“才刚读初中,一天天有什么可烦的。如果私教课太难,实在学不懂,再找我吧!我有空的话,会帮你的。”
话说到一半时,少女已经转过了身,说完便几个踏步上了小桥,穿过花园回她自己的院子去了。反而是洋子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有些莫名其妙,又总觉得好像理解了绫子的意思。
大概真的是自己这段时间烦躁不安的样子太明显了,今天稍微好了一点,所有人都看了出来。高木姐以为她是因为学业问题,绫子觉得自己是私教课上得不顺心……洋子忍不住耸了耸肩,憋着憋着,还是笑起来。
这还是她重回川崎,重回室町家后第一次觉得这么愉快。
本以为绫子和自己之间是出了些什么问题,但现在看来,哪怕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似乎也没有太过影响两个人的感情。只是不知道绫子这几年在室町家是经过了什么样的生活,才让以前那个咋咋呼呼,小公主脾气的女孩儿变得沉默安静了很多。
这个家总有让人变成神经病的能力。就像现在这样天天被要求回来上一堆培养传统‘大和抚子’的私教课,嘴上还说什么都是为了提升个人价值之类的……简直无稽之谈,不过是把女孩儿们当作物品在装饰,好等着卖个高价。
她最开始那段时间也表达过不愿意,再加上那时主要想多点时间去找关于伊佐那他们的线索,便试探了一下。然而祖父太知道她的弱点了,只关了两三次紧闭,威胁了几句再这样就送回京都后,自己还是得乖乖听话。
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放学后坐上去横滨的电车,洋子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这样想到。总有一天,她坐上这样的电车后,会再也不用回去。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是往东京附近跑得比较多,而今天会去横滨,正是因为前段时间听到那个叫‘天竺’的组织后,在网上查到了些东西。
原本光靠一个单词,当然是什么也查不到。但洋子之前跟侦探远藤学了些小招数,有时候想查证某些资料得换个方式,比如你得知道和它相关的词源在哪儿。她后来就去搜了下当时那几个不良聊的其他内容。然后才知道,他们嘴里说的什么特攻服,其实就是一些暴走族组织的‘团服’,这倒是和他们本身作为不良少年的经历有所重叠……所以他们关注的组织,大概率也和暴走族相关。
通过这样的逻辑,洋子终于在五花八门的网络上,找到了一个似乎是东京地区的不良少年们聚集的论坛,里面最近讨论得最火热的是一起被称为‘关东事变’的对抗——这起事件的主角,一方是横滨的天竺,一方则是东京的东京万字会。
只是关于这些组织的内部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