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和伊佐那认识后,洋子时常能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他,以及他口中说的那个不成器的小弟鹤蝶。有时候两个人会一起送洋子走到山脚下的公交站后再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说是家,她也是过了段时间才知道他们俩都是河对岸那所福利院的孤儿。
所以两个少年常常都是无所事事的样子,明明是初中的年纪也没怎么在读书,时不时就翘课在附近的街区闲逛,偶尔也会帮一些熟悉的小店跑跑腿搬搬货之类的,赚点零花钱。洋子也劝过他们要好好读书,以后才有机会赚更多的钱。
但伊佐那会在她劝学的时候笑着说‘可是好饿啊,上课的时候肚子也总是咕咕响,根本听不进去。’
她才明白,福利院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好。其实认真思考一下也能理解,毕竟是非盈利的慈善设施,收容的也不只是小孩子,还有无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和残障。光是靠着微薄的赞助和政府补贴来维持基本的吃穿住学都已经濒临负债,到最后不过是保障他们能够最低限度的,活着,而已。
所以伊佐那跟鹤蝶才老是和人打架干仗,就是想争得更多的资源,吃饱一点,穿暖一点……或者说,能生存得更久一点。
这样的行为公平吗?他们抢到了,那被抢的人又怎么办呢?去抢夺更弱者的资源吗?这样一层一层下去,其实所有人都是输家。
但洋子无法指责他们俩一句。她是成年人,她比两个少年更懂得社会的本质,这些不过就是资源受限分配不均带来的恶果,是环境造就了他们,不是他们本性恶劣。所以,她只能想办法多帮帮他俩——就像她在学校见到一次霸凌都一定要上去制止一样,哪怕再微薄的力量,一次一次做下去也总能改变一点吧?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洋子!喂!”
脑子里正乱七八糟地考虑着伊佐那他们的事,然后就感觉到自己被狠狠推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正在校门口和堂姐绫子说话。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这个大手大脚花钱的骄纵小女孩儿又没钱了而已。
“但这周我也没有多的零花钱了。”
听完洋子的话,绫子撅着的嘴里立刻发出了不满的一声‘啊?!’,然后便跺着脚发了会脾气:“烦死了!!我本来想着一定能买到姬莓这次新专辑的初回限定盘的!怎么办啊,我好想要特典送的随机封面,据说这次有换新造型的,肯定更好看了!”
所以那种视觉系乐队的新造型,换来换去不也都是杀马特一样夸张的感觉吗……到底怎么看得出来更好看了?洋子有些无语地想到。
但她明白,绫子一旦进入这种焦躁状态就会有些‘歇斯底里’,从某种意义上讲,和对方总是压着自己听的那些乐队的歌也有点异曲同工之感吧。总之,还是趁着绫子正专注在气恼里的时候,溜为上策。
她还要去给伊佐那他们送东西呢!
这也是为什么她拿不出零花来支援绫子的原因——现在已经入冬了,那两个少年还穿着秋天的薄毛衣,不过是多套了几件在里面勉强取暖。甚至这都算是好的,因为过几天还会有一批捐赠的冬衣送到,至少衣服裤子都有得换。可捐赠的衣物中,却很少有袜子围巾还有内衣裤等小件,最窘迫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光着脚过的冬天。
洋子每周都能有几千到一万日元不等的零花,她攒了一个月总算给伊佐那还有鹤蝶凑出来了一整套的围巾手套袜子还有内衣等东西,就想着今天给他们。
等她到了三人常约的河堤边那个小公园时,伊佐那跟鹤蝶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和昨天不一样的是,两个人都穿着还算新的羽绒服和棉裤,看来应该是冬衣送到了。
“洋子!你看,这件是不是还不错!”
看到她走过来,伊佐那立刻从坐着的栏杆上跳下,围着她跑了一圈,张开手展示自己的新衣服。
这还是他和鹤蝶今天早上和人打架抢到的,是最新最好的两件了。
虽然看起来是比较新啦……但明显都不是你们俩能穿的型号啊!两个人都因为穿着小一号的衣服,露出了一小节腰的位置来,拉链也拉不到脖子上。
洋子不好打击两个人的积极性,只能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好好好,你们俩帅呆啦!要是换上这些,就更帅了哦!”
一边说着,她一边褪下沉重的书包咚地一下放在了地上,然后翻开了外壳——里面和学习相关的是一点也没有,满满当当塞的都是她给两个小家伙带的东西。她已经用小袋子分门别类的打包好了,只需要掏出来一人一份就可以。
“这是你们俩的围巾手套和帽子;这是换洗的袜子还有内衣……颜色我都是选的一样的,这样你们俩就抢不起来了吧!不能每次都叫鹤蝶吃亏让着你。”
手里拿到那包内衣裤的时候两个人还有点不好意思,然后被点名的伊佐那便睁大了眼睛有些不高兴:“啊……明明是鹤蝶自己…”然后没说完的话在洋子抬头瞪着他的眼神下最终被心虚地咽了下去。
但下一秒他又高兴了起来,因为洋子从书包里掏出了两瓶学校中午给食剩下的牛奶,以及她偷偷多打了点饭后把小菜塞进去自己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