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显得苍凉又辽远,
闷雷在浓密的云层中焦躁不安地响动,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降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微风拂过山林,掺杂着淡不可闻的血腥气。
天幕下,一场单方面的屠戮悄然进行。
蛊神教据点的前厅冷冷清清,几把老旧的椅子乱七八招的摆放在各处,灰尘遍布各处,仿佛经年没有打扫过,只有一个穿着旧衫的汉子抱刀守在角落里。
一见有人闯入,那男人皱眉,立马警觉地迎上来:“你们是什么人?”
来者没答。
男人面容肃冷:“再靠近我就动手了。”
林娴没说话,她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也没看见他这个人般继续向前,就像走进自家的庭院般自然。
男人咬了咬牙。
拔刀。
还没来得及挥动手中长刀,他整个人却拦腰断成两节,血水洒了一地。林娴迈过他的尸体,捡起刀柄。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那漂亮青年,眼神平淡。
不知为何,阿玉忽然觉得自己像在注视着一泓不见底的黑潭,又像凝视着某种死物。
“走吧。”
林娴说。
接下来的路都很顺畅。
走在最前方的女人就没停顿过,无论是谁挡在她面前,都直接一刀一个。
目睹全过程的阿玉因她节节攀升的冷酷气势惊讶,更因她骤然显露的雷霆手段悚然。
在他看来,林娴是个很能藏锋的人。
无论这女人本质是什么,从表面看来她都是那副温和没脾气的模样。仿佛她的脊骨被打断过,棱角早已被磨平,再缝缝补补重新拼凑出个别扭又圆滑的形状。
而这几乎快融入骨髓的伪装却毫无征兆地突然被她亲手揭下,露出的面孔让人心惊胆寒。
就这么一路突进,他们到达最里层。
那是个看起来毫不起眼,如库房般的地方,推开门,柜架上是摆放得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里面装着的全是林娴叫不出名字的蛊虫。
里面的场景宛如人间地狱。
女人如厌倦般垂眸,反手关门。
这一天大概是她杀人最多的一次,又或许是她杀人最少的一次。因为对她来说,眼前所见的实在没几个算得上是人的。
但她到最后也没救下几个人。
当她朝屋内为首那男人发问:“你是他们头头?”
被她掐住脖子的男人没有回答,涨红的脸只勾出个诡异狠辣的笑容,紧接着黑色的液体从他五官溢出。
“异教徒......”
林娴一怔,松手。
只见那人软塌塌倒地,骨肉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融,无声无息地变成一具空皮,随着他一死,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响起。
不过眨眼间,原本如人畜般被关押在屋内的药人纷纷气绝倒地身亡。
到现在他都没搞明白林娴突然杀上门的原因。不过就算死,他也没打算将研究成果留给林娴。
压力给到了场内剩下的最后那人。
那是个弱不禁风、文士扮相的中年男人,冷汗直流、结结巴巴地甩锅:“我、我只是个医师......”
林娴没理他,从地道里揪出个被藏起来的小孩。
那是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正一脸茫然地左顾右盼,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
第一眼林娴以为他是被关押在这里的实验品,但一秒后她就打消了这个猜想。面前这小孩气色红润,身体强健,连身上穿的衣服用的是上等布料。
即使看到这血腥至极的场面,他也没多惊慌,似乎平日已习以为常,视若无睹。
终于,从这一片红色马赛克中,小孩瞥见个熟悉的身影,惊喜开口:“爹......”
中年男人顿时脸色惨白。
他冲到林娴脚边不住磕头,涕泗横流:“求求你大人,饶了他吧,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林娴没理他,开口:“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男人不住点头,脑中飞速转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狡辩才能让眼前这女人对他恶感降低。
也许他该供出蛊虫的成效。
还是说这计划背后的投资人才是她追踪的对象?
他前思后想,没想到林娴问他的只是个很简单的问题,简单到和所有的阴谋诡计毫不相干。
她问:“你儿子今年几岁?”
男人咽了咽口水,轻声答:“再过几天就八岁了。”
“你很在意你儿子?”
男人用尽此生最大的真诚:“他就是我的命根子。”
林娴点头表示知晓,随即又问:“这里面死的小孩也有七八岁左右的,既然你能这么在意自己的孩子,那为什么不能稍微替别人的孩子考虑考虑?”
其实这个问题也相当简单,简单到他甚至可以不假思索地抢答。
但他敢答么?
这个女人想听到的又是哪个版本的答案?
林娴也不急,就这么静静等他头脑风暴,男人思绪良久,嘴唇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冷汗悄然从他额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