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界,京城。
绵延不绝的火烧云将整个天空映照成了橘红,远处威严恢弘的宫殿鳞次栉比,琉璃瓦上的积雪化作了水滴,掠过朱红色的宫墙,沉闷地打在了古老的石板路上。
高阶之上,厚重的官袍被寒风吹起些许。
“房大人,请随我来。”尖细略带阴柔的声音传进了房晚臣耳中。
房晚臣猛地回神,对着来人微微颔首,而后跟在对方身后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宫殿。
一路上他眼睛微垂目不斜视,待前面领路的人停下离开,才不疾不徐地撩起官袍准备拜叩,“微臣——”
“不必。”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
房晚臣疑惑地抬起头,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皇帝,而是一个穿着黑衣的青年人,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
他眼中愕然,转头看向四周,却发现之前给他带路的人早就离开,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房晚臣警惕地退后一步,道:“阁下是何人?陛下又在何处?”
对方眼中划过几分诧异,“你不记得我了?”
房晚臣一片茫然,显然早已将玉泉村群怨幻境里面发生的事情忘干净了,他看起来十分不解,“在下从未见过你。”
“看来乘风不希望你卷进来,也罢。”对方笑道:“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裴和光,这名字是我弟弟给我取得,取自和光同尘。”
房晚臣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
一个明黄色的物体被对方扔了过来,房晚臣下意识伸手接住,结果发现被扔过来的竟然是道圣旨。
“打开看看。”裴和光很有耐心。
房晚臣打开圣旨看了半晌,皱眉道:“你既是陛下选中的国师,就该知道我并非术士。”
“你可以学。”裴和光道。
“怪力乱神并非我志向所在。”房晚臣冷下脸道。
裴和光谆谆善诱,“修仙一途可上天入地,长生不老,大道飞升……哪个不比你在凡间孤苦伶仃只活须臾一瞬来得好?”
“一派胡言!”房晚臣凛声道:“定是你等这些术士妖言惑众迷惑了陛下,才让他降下如此荒唐的圣旨,我要面见陛下!”
裴和光拢着袖子摇头,“小五,我此行便是专门来接你的,人间界将面临一场浩劫,你待在我身边定然安全无虞。”
房晚臣厉声道:“在下姓房名晚臣字仲麟,家中行三,你怕不是找错人了!”
裴和光笑着摇头,“你随我走,之前的事情我会慢慢告诉你。”
“荒唐——”房晚臣话音未落,眼前突然漆黑一片。
半个时辰后,凡间界通往十七州的入口。
谢酒看着裴和光抱着的人,拱手道:“师尊,已经准备好了,您真打算带一个凡人回十七州吗?”
裴和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觉得不妥?”
“弟子不敢。”谢酒垂眸道:“只是弟子怕他乍然进入修真界恐怕很难适应。”
“我自然会好好教他。”裴和光踏进了入口,突然顿足道:“阿辞,你可怨我当时在玉泉村丢下你?”
谢酒抿了抿唇,沉声道:“师尊自然考虑得比我周全。”
裴和光冲他笑了笑,“阿辞,你这样口是心非,不难受吗?”
谢酒抬起头来看向他。
——
十七州,震府。
无时宗主峰。
自从宗门大选告一段落之后,无时宗内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各大宗门世家的宗主和家主带着弟子齐聚一处,各色长旗在风里猎猎作响。
大殿中人声鼎沸,褚临渊坐在主位上,正和邻近的卫家家主卫涟低声交谈。
“……临渊无能,竟还要您亲自出关主持大局。”褚临渊颇有些愧疚。
卫涟已经须发皆白,虽然看着脸色红润,但皱纹很多,旁人若是不知他的身份,可能只觉得他是个寿元即将走到尽头的普通修士,但知晓内情的人却对他颇为敬重。
原因无他,若真排资论辈算起来,卫涟算得上是如今十七州活得最久的人类修士,至于寿元几何已经无人知晓,便是褚峻的师尊拙之真人见了都要规矩行礼的,辈分极高。
卫涟摆了摆手,缓声道:“此乃关乎十七州生死存亡的大事,我们卫家这些孩子平日里多承蒙你的关照,老夫也正好借此机会同你说声谢。”
褚临渊恭敬道:“您折煞晚辈了,无时宗与卫家向来交好,这都是应当的。”
上位的几大宗门世家的掌门人们客气又热络的交谈,状若无意地试探着对方的态度,大殿里的长老们也各自谈话,没有资格进殿的弟子们便只能在殿门外恭候。
“听说请了卫家那位老祖宗出山,这次事情可不小。”寒烟门的首席弟子寒无咎低声道。
“自然是不小,这几日十七州的灵力波动得厉害,八卦大阵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玲珑骨如今又不知所踪……不然你以为宗主和家主们闲得没事聚在一起?”藏海楼的嫡子道:“我听说暗域那边好像又出了问题,明桑禅师一直带人镇守在那里……”
“……卫家这位老祖宗不知道活了几千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