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锦舟的墓是宁不为当年一手建的,而且他在里面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对里面的阵法烂熟于心。
但是他四百多年都没有回来过,也说不好里面的阵法有无变动,不过他与阵法之间的联系还是在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急着去追明桑的原因。
明桑现在只闯到了墓室中段。
“跟紧我。”宁不为对褚峻说了一句,趁着崇正盟的诸人忙于破阵,一头扎进了血海之中。
褚峻盯着那些腐烂的断臂残肢看了两眼,最终还是捏了个诀跟在了宁不为的身后。
进去的一瞬,巨大的吸力陡然袭来,褚峻刚稳住身形,就被人伸手扶了一把。
宁不为见他站稳,便若无其事地将手收了回去,用诀使出个控火术,原本漆黑的地方瞬间灯火通明。
他们身处一间“墓室”中,说是墓室也不尽然,这里面贴墙放着张床,边上有张小榻,还有桌椅和锅灶,虽然简陋,但是很明显这不是什么陪葬品,倒像是有人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宁不为往前走了几步,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弯腰将那东西捡起来,是用木头雕刻出来只栩栩如生的小蝴蝶,不过刚才被他踩坏了半边翅膀,看着有点可怜。
褚峻打量一圈,目光落在宁不为的手上,出声道:“这里没有阵法。”
“嗯。”宁不为割破手指,而后伸手往墙面上一抹,漆黑的墙面上顿时浮现出无数金光,星星点点连接成错综复杂的纹路,“这是墓中所有的阵法。”
褚峻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向那些错综复杂的阵法,却发现自己只能勉强看出个大概来,“这些阵法全都是你设置的?”
“当然。”宁不为拍了张符纸上去,原本平铺在墙上的金色阵法脱落下来,等比例缩小成了无数立体法阵,法阵中浮现出许多颜色不一的光点。
“这些光点代表着进了阵法的修士。”宁不为给他解释,“在这里可以控制底下所有的阵法。”
“你打算怎么做?”褚峻问。
宁不为挑了挑眉,“不是你说要他们狗咬狗么?”
褚峻愣了一下。
宁不为抱起胳膊靠到墙上,语气戏谑道:“怎么,你以为我要将他们全杀了?”
褚峻不置可否。
和宁不为相处这些时日,他自然了解宁不为的行事风格,若说宁不为没这个心思……
“我还不想让这些杂碎脏了我师父她老人家的墓。”宁不为轻嗤一声,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句话说得又轻又模糊,饶是褚峻耳力绝佳也没有听清,“什么?”
宁不为眯起眼睛盯着他,懒洋洋道:“给咱家孩儿们积点善果。”
说完不等褚峻开口,他就直起身子走到那些阵法前,一副要认真做事的模样。
褚峻看着他有些僵硬的背影,眉梢微动。
咱家?
宁不为盯着那阵法看了半晌,等那具躯壳引着宁帆进了墓,便在离合阵中动了些手脚,将在里面乱窜的那些崇正盟修士们也放了进来。
他又在几个法阵上分别添了几笔,头也不回地对褚峻道:“成了。”
褚峻低头看去,便见阵法中的那些光点朝着一个方向汇聚而去。
“咱们也去凑凑热闹,走。”宁不为冲他挑了挑眉。
褚峻:“…………”
说好的不扰亡者清净呢?
——
指路符在队伍的最前面飘荡着,符纸上淡蓝色的火焰将沈溪的脸映照得明灭不定。
这墓道中邪气颇重,尤其是这些随处可见的阵法诡谲多变,十分难缠,完全不像是个普通的墓穴。
跟在她身边的褚白亦是神情戒备。
沈溪想起临行前师尊对自己的叮嘱。
‘褚白生有异心,趁机找出其背后之人,若有异动,择机除之。’
她虽向来与褚白不和,各种明争暗斗,但归根结底这是师姐弟之间的不和,沈溪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杀了他。
可师命难违,何况褚白已经背叛师门。
褚白似乎察觉到沈溪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向她,“师姐一直看着我,可是有话要说?”
沈溪欲言又止,盯着前面指路符上的火焰,半晌才道:“我记得五百年前你我二人一起拜入师尊门下,现下回想起来只觉得恍如隔世。”
褚白像是没想到她会提起当年的旧事,怔了一下,扯了扯嘴角道:“当年师姐资质绝佳灵根纯正,乃是天灵之体,反观我是个丙下的杂灵根,若不是机缘巧合师尊又善心大发收了我,我现如今已不知在凡间界轮回多少世了。”
沈溪垂下眼睛掩去眸中复杂的神色,她很想问问褚白,既然你知道师尊于你恩情颇重,那为何还要背叛师尊背叛整个无时宗?
眼见有指路符快要熄灭,褚白张开手又从掌心放出几个指路符,哂笑一声道;“师姐生在十七州,当年只是去凡间界游历,我却是自小在凡间界长大,饥荒战事,洪涝瘟疫……放在修士眼中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便可顷刻夺走无数凡人的性命,十七州的凡人尚有修士庇护,又有灵力温养,大多能长命百岁,可凡间界的——”
褚白猛地收住了话头,自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