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柳州离宁城实在太远,或许是闻在野的语气过于笃定,又或者,他真的累到了极点,闻在野拽着他上山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那条上山的路依旧很长,火红的枫树林像是要烧起来,只是这次他们都格外沉默。
闻在野没问关于宁家的任何事,生怕惹得好友伤心难过,他拿出袖中的栗子来递给乘风,“刚买的,还热乎着。”
宁乘风并没有什么胃口,闻在野却给他剥好了几粒递到了他手里。
“小鹤嚷嚷着要吃好久了,今天才买给他。”闻在野道:“不过你来得正好。”
宁乘风笑了笑,脸上却满是勉强,他吃了几粒热乎着的栗子,“我吃了他的栗子,只怕他又要闹你。”
闻在野见他笑,心放下了一点,“明日我再买给他也是一样的。”
十三峰人不算少,闻在野思来想去,只能暂时将他安置在膳食居后的柴房里。
“这里鲜少有人来,你暂时先委屈一晚,待我同师父禀明后,再让他好好安置你。”闻在野有些愧疚道:“我早该下山去找你的。”
宁乘风摇头,“你肯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们是好兄弟,你再这般客气我就要恼了。”见他神色疲惫,闻在野便将身上的丹药符咒全都掏给他,“待我回去再找些来给你,我先去峰顶找我师父。”
宁乘风点点头,在他走到门口时又喊住他,“在野,若是你师父不同意也无妨,我自会下山去。”
闻在野摇了摇头,笃定道:“师父绝对不会赶你走的,你莫要多想。”
他急匆匆去了闻斯的住处,同他禀明情况。
闻斯时年三百岁,是个严厉刻板的师父,听自己的大徒弟说明原委,沉吟半晌道:“兹事体大,须由掌门定夺,”
闻在野愣住,“师父,我们悄悄将他藏起来不行吗?等风头过了,我便送他去安全的地方。”
闻斯看着他,神色莫名,“整个修真界八府十七州,宁家独占巽府参商二州,极盛时莫说无时宗,便是所有宗门世家加起来都要礼让三分,可巽府如今寸草不生……偌大的宁家都护不住他,咱们云中门在修真界排名甚至进不了前二百,在野,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十七州,哪里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那是闻在野第一次见他师父露出那般神色,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他觉得无所不能的师父和宗门,原来也不过是无数人与宗门中普普通通的一个。
他魂不守舍地回到房间,闻鹤深蹦蹦跳跳地扑到他怀里,开心地问:“哥,哥,我的糖炒栗子呢?”
“给你乘风哥哥吃了。”闻在野向来不骗他,“明日我再给你买。”
闻鹤深这次倒没有闹,大约是看出他心情不好,小心地问:“乘风哥哥呢?”
“在柴房……”闻在野思来想去觉得师父那凝重的神色不对,将闻在野放下来,嘱咐道:“你乖乖睡觉,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闻鹤深被他抱到床上,“哥,我想吃糖炒栗子。”
“嗯,回来给你带。”闻在野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步履匆匆地转身离开。
闻鹤深一会儿想着他的糖炒栗子,一会儿又想着那难背的心法,沉沉睡了过去。
闻在野去膳食居给弟弟买了栗子,再到柴房发现没有人时便知道坏了事情。
宁乘风被关到了刑诫堂的地牢。
闻在野进不去,第一反应是要去找师父闻斯理论,他那么信任师父,可转头师父却将他的朋友关进了地牢。
可是却在门外听见了闻斯刻意压低的声音:“……已经通知了崇正盟的人,待天亮便能到了……”
“此事是我管教不力,让在野做了糊涂事,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他年纪小,尚不懂明辨是非……是。”
闻在野眼底愕然,踉跄着退后两步,只觉得昔日师父那无所不能的高大形象在心目中轰然崩塌,御剑匆匆往刑诫堂赶去。
仗着同守门的师兄熟悉,他混进了刑诫堂。
重锁上的失灵阵散发着幽冷的光,龟裂的石板上覆着黑褐的血迹,宁乘风坐在干草堆上,脸上多了几道血痕,见到他来却是松了一口气,“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闻在野愣住,心底五味杂陈,“自然没有,是我……暴露了你的行踪。”
“外面有人守着,等会儿我去引开他们,你赶紧趁机逃跑。”他对宁乘风道:“我将腰牌给你,用腰牌打开护山大阵就能从云中门出去,跑得越远越好。”
宁乘风皱眉道:“那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闻在野将雕刻着仙鹤祥云的玉牌强硬地塞进了他手心里,冲他笑:“乘风,一定要快,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混乱非常。
大约是宁乘风这个倒霉蛋运气太差,跑了没多久,正好碰上了赶来十三峰的崇正盟诸人。
刑诫堂闻在野拖了一炷香的时间,最终还是被察觉,闻斯带着云中门众人追来,前有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