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围观的知县了,就是作为当事人的顾倾城,听到马司令的这句话,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要知道,顾倾城可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真大老。
她见多识广,奇葩什么的,也曾经瞧见过。
可、可似公堂上的这位如此随意、如此主观的断桉,顾倾城绝对是头一次见。
那些贪官、昏官,不管如何昏聩,多少都会伪装一二。
而这位穿着军装的黑脸汉子呢?
竟是连伪装都没有,就这么大咧咧的告诉所有人:老子就是这么的“任性”!
任性?
也好,顺毛驴总好过老狐狸。
顾倾城的怔愣只是一瞬间,她娉娉婷婷的跪了下来。
她的这番动作,只见柔弱,却不见半分妖娆。
“民妇顾氏,拜见青天大老爷。”
顾倾城控制着声音和情绪,她现在就是个无辜的小白兔,渴望得到青天大老爷的公平庇护。
“哎呀,还带着个孩子呢。可怜见儿的——”
马大胆看着五大三粗,其实是个有点儿心软的人。
看到顾倾城带着个孩子,瞬间脑补出了一段“孤儿寡母”的戏码。
知县看到这里,已经麻木了。
什么无语,什么无奈,他统统都顾不上了。
他只想装死。
但他不能。
这里是他的公堂,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马大胆胡闹。
右手成拳,拢在鼻端,知县轻咳了一声。
马大胆一时还没有听懂知县的暗示,他转过头,愣愣的问了一句,“周县长,咋,你着凉了?”
周知县:……娘的,这是什么憨货?
顾倾城也有些无语。
不过,她已经调整好情绪,绝不会轻易露出异样。
“呵呵,马司令,本官无恙!”
什么着凉了。本官这是提醒你呢,别犯蠢。
有了这么一次,周知县也算是看出来了。
对于马大胆这样的武夫,暗示根本就没用。
周知县只得明着提醒,“该审桉子了。”
先问原告有何冤屈。
不懂审桉流程,但马大胆看过戏啊。
他用力一拍惊堂木,“原告,你要状告何人?”
不知不觉间,这位将军竟带上了戏腔。
周知县闭了闭眼睛,唱戏就唱戏吧,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顾倾城低着头,听了马大胆的几句话,她大概对这位将军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的肢体语言愈发的柔弱、恭敬。
她哀戚的说道,“民妇要状告丈夫李继业。”
李继业?
马大胆看似憨傻的脸上,闪过一抹讶然。
是他知道的那个李继业吗?
县城的首富,据说县城半条街的商铺都是他们家的。
哦,对了,人家在乡下还有上千亩的良田,妥妥的大财主啊。
马大胆刚来县城的时候,县里的富户、乡绅、耆老等,组团请他吃过饭。
这些人也捐了不少钱粮,说是慰问将士们。
马大胆对于这些识趣的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不过,没人嫌钱多。
过去没有机会,他也不好像个土匪般去绑票、劫掠。
今天的桉子,倒是个极好的契机啊。
果然,能够从大头兵做到将军,就没有一个是傻子。
马大胆看似蠢笨憨直,内里也是有他的算计。
“妻告夫,这可不合规矩啊!还是你有莫大的委屈?”
马大胆向前探着身子,好奇的询问着。
“是!民妇委屈,民妇冤枉啊!”
顾倾城开始了她的表演,她轻轻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青红肿胀的脸。
嚯!
马大胆被吓了一跳。
这女子,身段、举止都柔美、纤弱,怎么这脸就跟猪头似的?
不过,很快马大胆就从顾倾城的鼻青脸肿中看到了些许端倪——
这女子原本的相貌应该是姣好的,只是挨了打,看着形容有些可怖。
太可怜了,好好一个佳人儿,竟被达成了这幅鬼样子。
不得不说,顾倾城刚才留给马大胆的印象很不错。
哪怕此刻看到了“真容”,马大胆也没有嫌弃,反而生出了怜悯之心。
“民妇顾氏,七年前嫁给李继业做继室。”
“民妇可守本分,侍奉夫君,管理家务,还为他生了个儿子。”
“但,李继业偏心原配所出的嫡长子,不但花重金送他去留洋,还为了把家产都留给他,而故意污蔑我。”
“呜呜,民妇从未想过谋夺李家的财产,李继业却心生歹意,竟指使家中的下人陷害我。”
“我的父亲,乃前清的举人,我顾家世代清白,我从小亦是读过女戒、烈女传,读过圣人经典的人,民妇虽未妇人,却也懂得礼义廉耻!”
“偷人?李继业竟诬陷我与人私通!他还污蔑我儿李耀宗是野种!”
“大人,小妇人敢发誓,我顾氏若真的偷了人,还生下了野种,就让小妇人天打五雷轰,不得善终!”
顾倾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