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著名导演以后,经常有熟人找苏长青办事,什么事都有,最多的当然是推荐孩子、朋友的孩子当演员,或者孩子、朋友的孩子要考艺校,请他帮忙走后门。
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尽量都帮忙,一个人有利用价值也是价值。
再说这些事多少还和艺术沾边,也不是谁都可能求他帮这类忙。
平湖影视基地项目上马后,找的人就更多了,七大姑八大姨什么亲戚朋友都上来了,主要是想要工程要项目分一杯羹。
他从没意识到自己人脉如此深厚,还真是富在深山有远亲。
工程这种事并不是放下锄头撇下渔网就能做的,出了事故死了人算谁的?
有些不靠谱的要求他开始拒绝,不过有一个人他是主动找上去的。
中学时苏长青有个铁哥们叫柯大路,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因为喜欢谈论国家大事,似乎无所不知,人送外号“二朝廷”。
他曾经偷偷告诉苏长青,他家属于堕民。
浙江东部一带有一群特别的人,主要聚居在绍兴一带,有数万人,这伙人来历不明独自聚居,服装打扮特殊怪异,饮食风俗也和当地人很不一样。
堕民生存条件恶劣,不与其他人杂居通婚,不能读书科举不能做官,基本上士农工商都不能做,一直在悲苦和被人轻蔑的环境下度日。
千百年以来他们好像受了诅咒,堕入了痛苦不堪的的人间地狱,堕民等同于贱民。
可人总要有来历,久而久之关于他们的传说很多,有说是唐朝宫廷乐师安史之乱后被唐玄宗一怒之下贬来的,有说是南宋降金将领的族人被流放此处,甚至有传说上溯到春秋战国和卧薪尝胆的勾践扯上关系。
实际上这些说法都于史无据,没有关于堕民的明确资料记载。
因为体面职业都不能干,堕民主要从事承办婚丧嫁娶红白喜事,特别是各种曲艺戏曲,按现在的话说是主攻演艺文化市场,这些事在以前属于下九流。
柯大路说他们堕民中最出名的是六小龄童,就是演孙悟空那个。
后来他也偷偷告诉苏长青,堕民来历其实没那么复杂,他们内部口口相传心里都有数:“当年朱元璋驱除鞑虏,蒙元战败,镇守浙江的元军被俘虏了不少,于是和家属一起被打上贱民烙印,扔在驻扎地自生自灭。”
因为明朝对蒙元上层一直采取拉拢政策,为了好看,对底层的铁腕处理也就不见记载了。
所以柯大路是当年鞑子兵后代。
“我不是汉人,你不会因此歧视我吧?”
“怎么可能,我是郭靖你是拖雷,咱们是兄弟、是安达。”
前世苏长青从上科教辞职回嘉兴创业,最早就是打算和柯大路安达合开个卡拉ok。
这是一次幼稚的冒险,资金人脉都有问题,但两人凭一腔热血就开干了。
装修到一大半,设备已经买了,再过半个月就能开业时,柯安达说没钱了,要去搞钱,然后几天都没露面。
苏长青找到他时正胡子拉碴在家里吃面条,木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金项链:“我没弄到钱,到处借都借不到,女朋友也跑了,就剩这条金链子了。”
当时苏长青拍拍他肩膀默默走了,后来好不容易才从卡拉ok的泥潭里脱身,多年以后都时不时想起他绝望的眼神。
前两年苏长青回家过年还和他见过,在金庸老家嘉兴海宁受聘于一家皮革厂,任生产管理副厂长,已经结婚有个两岁的孩子。
高中语文课本中有“苟富贵,无相忘”一句,两人也曾经这么说过。
柯大路接到苏长青电话很感动:“兄弟,什么时候需要我,喊一声。”
“马上就来吧,咱们再大干一场。”
“再大干一场?”
有时候苏长青真的会分不清前世今生,说秃噜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的意思,咱们一起大干一场。”
朋友是不能合伙做生意的,但苏长青与柯大路从小玩到大,非常了解他的品性,适合帮他看家护院搞管理。
八月份影视城就开工了,无论是建设还是未来的经营现场,都需要忠诚可靠的管理者。
柯大路虽然在皮革厂搞管理,大学却学的是土建,当年这专业热门,一窝蜂地学,出来后大多数改行了,做现场管理完全胜任。
苏长青回来两天后开拍,柳雨菲入组拍摄了。
穆沐在把角色移交给她时,将事先做的功课也倾囊相授,所以她虽然没做多少准备,但演好这种原本就低难度的角色一点问题也没有。
原本这部戏杜可可是打算去横店拍的,现在四维要搞影视城了,再去的话恐怕双方的心里都不会太舒服,所以临时改变了许多计划。
这部剧最终写了三十六集,差不多要拍四个月,制作完成得年底了。
现在电视剧的拍摄周期越来越短,一般三、四天就能完成一集,比之前大大缩短。
效率提高主要是因为九七后大量港台摄制人员北上打工,带来了港台的统筹制度,管理上有质的提高。
以前拍摄由制片主任来计划,取决于个人能力,现在是专业的人做统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