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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野武这一年多来挺背运的,骑摩托车差点摔死,复出后作品《坏孩子的天空》扑街,事业差不多跌到了谷底。
今天这个奖对他实在太重要了,无异于起死回生的灵药。
受伤后眼窝子浅了不少,大家欢呼着跳起来时,他受伤那只眼睛的泪水直接飙了出来。
这也是个奇观,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他是想控制住的,不过那半边脸真的不太听使唤。
“混蛋!”
北野武嘟囔着,看上去像受了委屈的大婶。
苏长青笑着把他拉起来:“要上去领奖了。”
“混蛋,像尿了一裤子。”
北野武擦了把眼泪,手才放下眼泪又流了出来。
这是个集体奖,所有主创人员都有份,全都可以上台领奖。
苏长青一路搂着北野武的肩膀,颁奖大厅坡度比较大,他别泪眼朦胧的再把另一边脸摔了。
颁奖嘉宾是捷克的电影大师伊利·曼佐,矍铄老头把小金熊递给北野武,习惯性贴贴脸,然后蹭了一脸泪水。
事后北野武说:“真的很抱歉很难堪,我能感觉到伊利·曼佐的脸抽了一下。”
日本人显然拘谨多了,站在领奖台上即便是北野武也有些放不开,一伙人虽然兴奋,却只会不停地鞠躬。
接触多了就会发现日本人搞了一百多年的脱亚入欧,但仍是一个现代化的封建国家,反而在东亚文明圈中西化程度最低,国民精气神没有改变多少,还是那么畏畏缩缩,远没有中国人放得开勇于表达。
西化最厉害的是韩国,能放弃的基本都放弃了,简直有病。
不过日本在二次元里西化成功,搞出一套不东不西的审美。
这时主持人宣读了获奖词,全场起立鼓掌。
说的什么听不懂,应该都是好词,想知道内容可能得等回国看报道了。
其实对苏长青而言宣布《小偷家族》获奖的那一刻,这个电影节已经结束了,后面都属于加戏。
与此同时小金熊在十个人手中依次传递,每个人都以各自的方式表示自豪与满足,不是吻一下就是放在额头上碰一下,仿佛捧着神圣的图腾。
传到苏长青手上时,闪光灯尤其多,因为他一手金熊一手银熊,这样的情况在柏林影展上并不多见,尤其是东方人,他更是第一个这么拿奖的。
记者、摄影师是不能进入颁奖厅的,电影节准备有拍摄团队,负责全场拍照,然后提供给各大媒体。
苏长青当然得好好配合拍照,明天金熊大奖的消息见报,需要吸引人的画面,才好配上吸引人的标题,诸如:
“荣获金银双奖,远东团队成今季最大赢家!”
“日本导演喜极而泣,中国编剧强势崛起!”
苏长青不可能再来一遍激情演绎,他右胳膊拐着金银两个奖座,微笑着比了个剪刀,既表示拿了两座奖,也可以理解为胜利“Victory”。
如果硬要说这是可爱剪刀派,那也无所谓。
然后他将金熊递给北野武,轮到他发表获奖感言了。
北野武是日本著名的漫才大师,插科打诨无人能及,然而获奖感言却没任意发挥,说得中规中矩,连妈妈都感谢了。
毕竟是日语发言,能听懂的外国人只有苏长青,说没人笑的笑话是很尴尬的事。
而苏长青此刻脑袋里又开始跑马灯。
获奖真是个有意思的事,不但能带来肾上腺素刺激,还能给予多巴胺满足,对荣誉的追求也是能上瘾的。
张谋子把欧洲的奖项几乎拿了一个遍,金熊、金棕榈、金狮一个没落下,当导演的前十五年压根不考虑赚大钱,拍片子都是琢磨着怎么能获奖。
苏长青知道这是条正确的路,现在也正走在这条路上。
于是面对着满场的同行,很自然就又想起了《黑天鹅》。
原本他是想用这部戏配合《入殓师》围猎奥斯卡的,现在改了主意。
非英语非美国电影通常只能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这是一座独木桥,成功率在所有大奖里最低,为什么不先去冲击威尼斯金狮呢?
威尼斯电影节是八月底开幕,还有半年时间,《黑天鹅》无需特效,拍摄环境也简单,回去立刻筹拍,完全可以赶上报名截止之前制作完成。
《小偷家族》已经柏林拿奖,《入殓师》两个多月后将参加戛纳,那么《黑天鹅》不妨去威尼斯。
如果一年之内苏长青能狂揽欧洲三个大奖,那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毕竟老谋子搞定三个奖前后花了十年。
如此短的时间内欧洲拿了大满贯,拍的电影部部不落空,苏长青已不仅仅是奠定影坛地位,简直是影史上的传奇,然后再专心致志玩好奥斯卡。
而且这两部戏照样可以进军奥斯卡,获奖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万一搞定了那就真是电影世界之王了。
“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这是小李子在《泰坦尼克号》船头搂着萝丝喊出来的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