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万民。”
邢桑面无表情,很想说一句“这又关我什么事”,不过对方教给自己这些莫名其妙的大道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忍忍也就听过去了。
听着他们对话,谢愔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姜舒从俘虏营中带回一个羯族青年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倒不是他刻意打听,而是此事早已传开,徐海听说以后便告诉了他。
之前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羯人虽样貌丑陋,但他们身体强壮吃苦耐劳是出了名的。
偶尔也会有不在乎杂胡身份的士族在身边养几个胡人当杂役驱使,他原以为姜舒也是这样,如今看来,对方对这羯胡的态度却是有些不一般。
想到这,谢愔抬眸扫向那个羯仆,暗暗打量起此人样貌。
先前他并未注意,现在仔细一看,倒是发现这羯族青年不如他印象中那般丑陋不堪。
他的皮肤很白,衣着头发收拾得也还算整洁,五官轮廓清晰分明,反而有股魏人缺乏的刀锋般的锐利气息。
不知为何,谢愔忽然想起了荀凌。
他记得父亲给荀凌的评语,“谡谡如劲松下风”,此时看这羯奴,倒也有那几分松下强风的气势。
莫非……
谢愔收回目光,心绪微动。
莫非姜舒还对荀凌念念不忘,因此才这羯奴从俘虏营中带出,令其随行左右?
这可不太妙。
谢愔蹙了蹙眉,静默沉思片刻后,他倏然抬袖掩唇轻咳了两声。
“咳咳……”
姜舒听到声响反射性地回过头来,见谢愔捂着唇咳嗽,脸颊与眼角有些微红,立即询问:“谢兄身体不适?”
“嗯。”谢愔应声,虚弱道:“有些乏力,兴许是因为此处风大过凉。”
姜舒抬头看了看头顶温暖的大太阳,觉得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就压低声问:“近日可用过药?”
谢愔略一停顿,摇了摇头。
姜舒也算不准他现在的用药时间,担心是续命丹的药效快要耗尽,便道:“我扶你回车上休息。”
谢愔点头:“有劳殊弟。”
第一次听到这称呼,姜舒微微一愣,不禁抬眼看向对方。
谢愔神色平常:“你唤我谢兄多日,我改口称呼你殊弟,当不为过吧?”
姜舒立即摇头,继而露出笑容道:“当然不为过,如此甚好。”
他心想真不错,这位金主可总算把他当朋友了。
随后,他转头跟姜显打了声招呼,说谢愔身体不适,自己陪他去车上休息。
姜显知道谢愔体弱多病,却不知他病到了什么程度,闻言还以为他旧疾发作,连忙劝道:“那还是赶紧送谢君回府休息吧,等会儿我看完水车再自行回去。”
“好,那我就先送谢兄回去。”
姜显点了点头。
姜舒迈开步子,邢桑立即跟了上去。
谢愔见状便口吻淡淡地说了一句:“马车不大,怕是容不下再多一人。”
姜舒起初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他指的是自己,待回头看到羯族青年,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他想真正的魏国人约莫都是不太喜欢胡人的,便对邢桑道:“我先送他回去,你等会儿跟我兄长一同回去吧。”
邢桑面上没有反驳,心里却不太高兴,尤其在看到那姓谢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清高背影时,心中更是不痛快。
这些魏国的士族郎君,真是一个比一个的娇弱虚伪。
·
陪同谢愔回到马车上,姜舒立即拿出了一颗白色续命丹给他:“以防万一,还请谢兄先服用一枚白丹。”
谢愔没有拒绝,接过白丹用温水吞服下去。
姜舒又道:“今后你还是尽量提早几日服药,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谢愔点头,朝他微微扬唇笑道:“好。”
纵使已有多次近距离直面美颜暴击的经验,姜舒依旧不是很习惯看他对自己笑,连忙偏过视线吩咐车夫启程回府。
待马车驶出了一段距离,谢愔倏而提起道:“先前皆以绢帛换药,如今库中绢帛已是不多,不过家父近日从衡川送来一批粮谷,不若下次换药,先以米粮交换?”
听闻此言,姜舒第一反应是,还有这种好事?
“那自然没问题,不过……”姜舒微微皱眉。
他之前用续命丹从谢愔那换来的绢布其实是属于他的私产,而不归于府库。
他想自己也需要存些钱以防万一,便把那些绢布都放到了自己的库房。
然而绢布可堆积仓库不用,粮食堆在仓库里不吃就太可惜了……
仿佛看出他在烦恼什么,谢愔道:“殊弟若是苦恼粮食去处,我们不如换个交易方式?”
“谢兄何意?”
“南地多种水稻,稻田比起其他更不能缺水,今日所见的改良翻车若能传至南地,当能派上更大的用场。”谢愔看着他缓缓说道:“我欲以粮米来换那翻车图纸,如何?”
姜舒明白了,对方是想打着买水车图纸的名头换给官府粮食,名义上要的是翻车的图纸,实际上却是为了买药。
不过姜舒也没有全然信他,说什么库中绢布不足,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