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算计
天色将暗,文玉湘终于到了地头,刘氏喊她返过去接一块,文玉湘没答应,只道回去做饭,把镰刀插到秸秆里就下山了。
刘氏气的想要骂人,没分家之前,三房的那几个,她想怎么支使就怎么支使,那个时候连个不字都不敢说。现在呢,分出去过,有人撑腰了,都敢给自己脸色看了,真是岂有此理。
远远的看到自家烟囱冒烟,文玉湘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到家一看,饭都做好了,六婶比她回来的还早呢。
本来文玉湘还担心会被盘问,结果六婶只是催她赶紧坐下吃饭,洗手的时候手心明显有些刺痛,擦干净之后才发现手心磨出来两个晶亮的泡。
盯着手心看了半天,文玉湘真是呆住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从小她家里外头的活都干,茧子结了厚厚一层,早就结实的不会受伤。分家之后这三个月
,养的娇嫩了,干了半天活就磨坏了,真是不可思议。
吃完饭,她习惯性的的想要刷碗,被赶到一边。苏冬青挽起袖子开始倒水,一边道:“明天哪儿也别去了,就在家里扎花,二房那么多能干活的,没道理叫你一个小丫头下苦力。再说了,你那个二伯母不是个好东西,要是她不那么尖酸刻薄,帮个忙也没啥,偏偏是个混不吝的,这样的人给她一点好脸都是浪费。”
文玉湘讷讷的点头,看到六婶雪白的手臂上那道褐色的疤,心里不由得惋惜,到底还是留下了。
第二天,苏冬青特意晚出门,把豆粉倒到木桶里,开始做防染液。昨天老爹的话她可听进耳朵里了,抽空开始干活。
刘氏果然来了,隔着门口抱怨道:“湘丫头,都啥时辰了还不过来,今天一大片地要割呢,在家里等你半天了,赶紧的,再晚今天就要贪黑了。”
文玉湘将怀里的布放下,抿唇道:“二伯母,家
里有活,我今天就不去了,你们…”
“啥?干半天就撂挑子了?你这是嫌累不想动弹吧。”好不容易找个能下力的帮手,现在要撒手,刘氏当然不愿意,立刻尖声就喊上了,“湘丫头,你现在翅膀可真是硬了,都敢在长辈面前耍花样了,这么偷奸耍滑,也不怕给你地底下的爹娘抹黑。”
苏冬青在木桶堆里直起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刘氏,“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该干的不干才叫偷奸耍滑!别人家的事情,有空去帮忙叫热心,没空帮忙反过来被责骂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呢,真是大开眼界。”
没想到苏冬青也在,刘氏在她这里吃过亏,脸一下子就变了。
苏冬青瞥了她一眼,冷声道:“都是凭自己的力气吃饭,你们种地我们染布,现在我们要干活挣自己的口粮,慢走,不送!”
说完,继续做手里的活,完全把门外的人视为无物。刘氏气的要死,但被那只大黄狗呲着牙盯着,她连门都不敢进,使劲踢了踢木门,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
她一走,文玉湘专心开始干活,文玉宏也学着涂防染液,三个人一上午弄好了三匹布。瞅着时辰,苏冬青连忙扣上帽子去上元村。
除了郑氏,今天做饭还有二房的苏正非在打下手,虽然是个小子,可干这些活还挺熟练的。
郑氏今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苏冬青抽了空挡去屋里,“四姐,娘今天咋了?”
苏冬梦扶着柜子在地上活动,听到这话顿了一下,明显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这幅神情把苏冬青给逗笑了,“怎么了这是,有啥事不能跟我说的?”
见她这般,苏冬梦也知道瞒不住了,往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是因为二嫂,她也想让正非读书,可是家里没钱,大概是想让你帮忙,这两天念叨过几次,娘就不太高兴了。”
苏冬青一愣,这两天刘氏对她是挺殷勤的,没想到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思忖了片刻道:“如果是这样,她应该直接找我来商量,一直跟娘说是什么意思?
”
“当然是想占便宜!”郑氏撩起门帘进屋,沉着脸道:“要是她向你借钱供正非读书,我肯定不会拦着,她现在这么缠着,是想让你花钱供正非读书,若是读成了,皆大欢喜,读不成,钱肯定不会还你。”
这下,苏冬青恍然大悟了。
这时代读书可比前世考大学难多了,秀才几乎是百里挑一的,再往上,举人更是难。有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考上一个功名,读书花钱不少,如果借,那就是一大笔债,考不上的话,那就是人财两空,所以跟她套近乎,让她资助。
被算计了,苏冬青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介怀的,可是转念想想也很无奈。爹娘肯定都想自家孩子好,以她二哥家的情况,想要供一个读书人,难比登天,可不是得琢磨其他的路。
思忖了片刻,苏冬青把外头的侄子喊进来,看着面容跟二哥相似的那张稚嫩的面孔,苏冬青暗暗叹了口气,开口道:“正非,你想要读书吗?”
苏正非呆了一下,旋即坚定的点头,回答的异常干脆:“想!”
苏冬青笑了笑,“那好,等秋收完小姑领你去县城私塾,得住在书院里头,这些日子收拾收拾东西。”
苏正非一下子就傻了,他做梦都想读书识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