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窝
突生横变,苏冬青始料不及,只觉得背后紧紧贴着的身体绷紧了几分,肋骨处突然多一柄细长冰凉的之物,被窝里的人把武器亮出来了!
一瞬间,苏冬青脑子里显出那天在破庙里尸身满地血流成河的场景,登时汗毛都竖起来,放在被子里的左手一把将剑身和那人的手死死捉住,一脸惶恐的对那官差道:“官爷要检查,草民不敢不从,劳烦您避一避,容我先把衣服穿好。”
被抓住的大手明显僵了一下,却停下了动作。
“那怎么行,杀人不眨眼的贼人就在这附近,我出去他万一闯进来怎么办?”那官差双眼色眯眯的盯着苏冬青雪白修长的脖颈,又上前走了两步,明目张胆的调戏,“小娘子别怕,让大爷瞧一瞧…”
苏冬青真是急死了,以男人的功夫,真要是被发现,屋里这几个官兵肯定得血溅当场, 她在保护这几个人,偏偏这人上赶着找死。
此时官差离床边只有两步之遥,目光黏腻的令人
作呕,苏冬青再迟钝也发现不对了,突然心生一计,高声道:“大人这就是有心要刁难了?!再苦苦相逼民女宁愿以死明志!”
说完苏冬青紧紧抓着被子,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情来,一头向床头撞去。
她的动作非常突然,刚一动,身后的人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揽住了苏冬青的腰肢,“砰”的一声过后,苏冬青的身体软软的跌在床上。
那官差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决然,吓了一跳,不敢再向前,退后一步道:“这、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奉命搜查犯人,没见就没见,你为何寻死觅活?”
这官差有色心没有色胆,见人如此刚烈,怕惹急了闹出人命,不敢再说废话,只跟后面的两个人道:“这里搜过了,没人,走!”
三人匆匆离开,苏冬青依旧保持着瘫软的姿势没动, 直到官兵把整个客栈都搜查完离开,她立刻将被子掀开,光着脚跳到了地上。
为了赶走那个官兵,她故意以死相逼,撞的时候自然没有使力气,男人当时还拦了她一把,脑门撞了
个小包,其他并无大碍。
把门反插上,听到楼下安静下来,苏冬青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他们走了,你赶紧离开吧。”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苏冬青纳闷的走到近前,入目是一片刺眼的血红,那个男人倒在床上,腹部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被子。
苏冬青唬了一跳,刚才这人握着她腰时手还跟钳子一般有力,怎么这就倒下了?
救人如救火,苏冬青不敢再多想,赶紧将帷帐放下,跪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察看男人的伤口。
男人身上有许多处伤,肩膀和手臂最多,有两处深可见骨,但数腹部的伤口最严重,有七八寸长,流出来的血把黑色的衣服都打湿了。刚才这人进屋的时候神态自若,冷静非常,怎么也想不到他身上带着这么重的伤。
必须得止血,否则再流下去这人武功再高也命不久矣!
刚碰到伤口,手腕瞬间就被擒住,力道很大, 苏冬青疼的汗“唰”的一下就淌下来。
刚才还紧闭双眼的男人紧紧的盯着她,双眼精光四射,看到是苏冬青,这才松了手,一个翻身起来,粗喘了一口气,道:“姑娘,刚才多有得罪,我这就离开…”
见他伤成这样了还要再跳窗子,苏冬青心里涌上百般滋味,到底还是心软了,开口道:“别走了,在这里躲躲吧,刚才他们查过,这里还算是安全。赶紧处理伤口,否则不被官兵抓住你也撑不了多久了。”
男人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开口挽留,这人两次因为自己他陷入危险之中,换做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她一个女子竟然有这个胆识。
看他没说话,苏冬青自顾自的翻起了自己的布袋,将里面帕子和干净的布掏出来,示意男人坐下。
男人没动,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那些人没有抓到自己绝对不会罢休,留在这里只会给这人带来危险…可是他连日逃亡,吃喝顾不上,中了细作的埋伏,身体受伤,实在是太累了,哪怕只有一小会儿,只要歇一歇,缓一口气,那些酒囊饭袋根本奈何不了自己。
男人站在那,血一滴滴溅在地上,苏冬青眼皮一紧,伸手扯着他的袖子,没用多少力气,男人却随着她的动作到了床前。
大杀四方的男人此刻像个木偶一般,苏冬青让他躺下就躺下,让他脱衣服就脱衣服。覆在面上的黑布拿下来,露出一张并不陌生的面孔。
说不陌生,是因为那个雨夜过后,苏冬青回去做了几次噩梦,每次都梦见一地的残肢断臂还有这张脸,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男人看上去比在破庙时瘦了许多,更显得棱角分明,不知道是缺水还是失血过多,嘴唇干的起了一层皮,只有眼神一如那天的锐利。
苏冬青懂些包扎的常识,肩膀和手臂包好,看到腹部红肿上翻的伤口皱起了眉头,“伤口发炎了,光包扎不行,必须得敷药,否则会恶化。”
男人显然也知道自己身上伤势如何,面上的神情依旧很镇定,沉声道:“他们知道我受伤,肯定在各个药铺重点盘查,这个时候买药会被怀疑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