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醒来是在床上。
窗外阳光正好, 白纱窗帘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窗外的院子里红枫似火,秋意渐浓。
十月十二日。
墙上挂着的日历确认了时间。
清水杏死于十月十三日傍晚。
而书中的世界, 开始于清水杏死去的前一天。
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刚想起身,却感觉到手臂传来一股轻微的拉扯感,被他抱在怀中熟睡的女孩因为他的动作难受得嘤嘤了两声,他停下起身的趋势,眸光垂落在她睡得微微泛红的脸蛋上。
她的手软软地握成小拳头的形状,搭在枕头边, 有几缕黑发散落在腮边, 脸颊白里透粉, 呼吸清浅,甜蜜得像是一颗水果糖。
不是脸色苍白的杏。
也不是完全失去生命力, 再也不会对他的举动做出任何反应的杏。
是健康的,还活着的杏杏。
她这么信任而依赖地靠在他怀里沉睡, 真实得仿佛清水杏的死亡只是他的一个噩梦。
他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随即便立刻平静下来,搂住她的手一寸寸收紧, 像是在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但这大概只是个错觉。
他很清楚自己并不爱清水杏。
“唔……”
杏杏睁开眼, 刚从睡梦中醒来, 她似乎还有些懵懵的, 被他抱在怀里她也不挣扎, 只是抬头看着他:“……太宰先生?”
太宰微微垂下眼帘, 毫无异样地, 温柔地对她笑着说:“感觉好点了吗?”
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他离开床去给她准备感冒药,但是走到一半又想起这个时间点,她已经怀孕一个月了, 不能吃药,便只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杏杏接过温热的水杯,似乎还有些不清醒,声音也有种飘在云端上的不真实感:“太宰先生……今天不需要去工作吗?”
“嗯,没关系。”他低声道,“今天我会在家里处理工作。”
“中午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杏杏乖乖地说。
时间在日常聊天里慢慢流逝,太宰在家处理工作时也时刻留意着杏杏的状态,这一次她没有像现实中一样对他提出离婚,也没有离家出走,她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身边自己看书,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脸上有些许倦容,没有平日里活泼,话也变少了些。
没有太大异常。
如果十月十二日她没有做出不合常理的举动,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十月十三日的清水杏也就不会自|杀?
晚餐是清水杏准备的,做的是他最爱吃的清蒸蟹。
杏杏似乎是生病了所以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粥就不吃了。
夜幕降临。
以往的夜晚,她因为怕冷会躲进他怀里,他也会主动伸手搂住她,在拥抱的姿势中逐渐陷入沉睡。
只是今晚,睡意好像来得格外汹涌。
夜凉如水。
她轻轻把头靠在他胸口,耳畔的心跳声平稳有力,在确认他已经陷入沉睡后,杏杏起身穿上拖鞋,走进了浴室。
锋利的美工刀,刚好可以轻松划破手腕。
刀刃触及肌肤的瞬间,有一丝轻微的颤抖,只是恐惧到底没有压过求死的心,短暂的停顿后,她闭上眼,然而下一秒,手腕却被牢牢握住,用力到了会让人感觉疼痛的程度,美工刀顺势掉在浴室瓷砖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杏杏蓦地睁开眼,看着握住她的手腕面色冷凝的男人,眼里划过一丝惊慌,但也只是很短的瞬间,就重新化为难以掩饰的痛苦和绝望。
“为什么,我明明……”
“你以为蟹肉里那点剂量的安眠药,就足以让我昏睡到天亮吗?”
他反问道。
“杏杏,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他。
还是港|黑干部的时候,太宰治曾经协助尾崎红叶手下的拷问小组刑讯过无数棘手的,死撑着不开口的间谍和卧底,往往离开刑讯室良久后,他的黑色风衣上都还带着血腥气。
但是那些拷问手段,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他都不可能用在她身上。
浴室里没有开灯,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来,凉风吹拂着她的睡裙,她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更显得单薄。
让人连责问的心情都生不出来。
他阖上眼眸,半晌,才重新睁开,他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连同脑袋也埋进她温暖的颈窝处。
“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杏杏,你怀孕了。”
在那之后,到底又过去了多久?
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清水杏并没有回归到正常的情绪中,反而越发沉默。或许是已经被他知晓所以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她没有再掩饰过自己寻死的意图。
只是每次都会被太宰治及时阻止。
她被他带回港|黑总部,除了不得已的时间派人看守她外,太宰治几乎时时刻刻都陪在她身边。杏杏本来就不是多么足智多谋的女孩,论计划和谋算完全不是太宰治的对手,更何况两人在可以动用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