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祖宗其实也没那么在意了,元城的沙麓祖坟,就是他自己私心的象征、具象,是过去的黑历史。
毁灭吧,赶紧的!
这一番对话,反倒让徐宣凌乱了,离开王莽的居所后,他迷惑地挠着头:“田翁痛斥王莽,深恨元城王氏祖坟,巴不得将其挫骨扬灰,不像作伪,难道是我猜错了?”
但徐宣既起了疑心,手段便不止这轻微试探,回到淮阳王府邸,一个身上沾着雪的从事依等待厅堂中。
“如何了?”
从事鼻子冻得通红,显然是赶了远路,禀报道:“徐二公令吾等回南阳,一则再度逼问郑兴,二来暗暗逮捕田翁另一亲信,所谓的宛城令(崔发)。”
“今已得手,宛城令正藏在城外拷掠,想来过不了几天,就能让他将田翁的一切吐出来!”
“大善。”徐宣很满意:“那刘歆之徒郑兴呢?”
若田翁真是王莽,郑兴作为刘歆党徒,怎么会不认识呢?徐宣觉得自己可能被骗了。
从事连忙下拜请罪:“吾等去晚一步。”
“半个多月前,郑兴借口去南阳北部各县,协助三老们筹办征粮事宜,竟乘隙逃走了!”
……
与此同时,完成了“太上太皇”殡礼的长安,也渐渐恢复了常态。
逝者已去,伴随着死亡,这个月,也有新的生命诞生。
第五伦与皇后马婵婵的第二个孩子,也是第五伦的第三个孩子,诞生于腊月底,因为早产半月,这个女婴有些孱弱,宫廷上下为它忙活不停。
第五伦刚失去了祖父,对亲人更加珍惜,遂奔走于因丧耽搁的政务与孩子之间,但忙里偷闲,也召见奉常王隆,让他准备一件事。
“吴汉已冒风雪进入临洮,这意味着,魏已全取陇右。”
“恭喜陛下!”
第五伦笑道:“别急,还有另一桩喜事,吴汉在临洮还找到了一人。”
和以往总喜欢让臣下猜一会不同,第五伦今日只停顿了片刻后,就迫不及待地公布了答案:
“刘歆没随隗嚣南遁蜀地,居然留了下来。”
王隆有些惊讶:“莫非是年迈不能成行?”
第五伦道:“吴汉的上疏中夹着刘歆书信,年纪大了,天也冷,字迹有些抖,只说之所以不南去,是想以骸骨之躯来谒见予,讨教‘圆周率’之事。”
第五伦不相信这么简单,刘歆肯定有其他话要说。
王隆道:“陛下要如何处置刘子骏?”
第五伦叹息:“他不是俘虏,而是客人,也是长辈,毕竟是夫子的老友,还两次施援手帮过予。”
“两次?”王隆愣了,一次是第五伦被逮捕入五威司命,还有一回呢?总不会是刘歆及其猪队友筹划谋反吧?那次明明是他们提前暴露,差点让第五伦被牵连功败垂成。
“若非刘歆因其心中的愧疚之念,执意拥立孺子婴为帝,开始了诸汉乱天下,予也不会如此轻松将其各个击破。”
所以,第五伦还得谢谢刘歆喽?
第五伦道:“但刘子骏毕竟年老体弱,冬日陇右与关中交通不便,予让吴汉在开春后,再将他送回来,也算落叶归根,文山筹备一番,代予去陈仓迎他。”
王隆应诺,但有一个人,却正在朝长安赶来,已至半道,不必等到天暖雪融就能见。
司隶校尉窦融来信,说有刘歆之徒,故太学高弟郑兴自南阳来投,说有事关赤眉机密的“大事”,请求谒见。
第五伦已经忘了郑兴是谁,大概是在刘歆府上曾有一面之缘罢?他对此人并不在意,只觉得,若老刘歆能见到其爱徒,那他在改易旗帜、物去人非的长安,还能多活几载吧?
尽管理念不同,但第早年间刘歆对扬雄及他的庇护,第五伦记在心里,这份人情,确实得还。
第五伦已经有些期待春后,与老刘歆坐在一起,放下恩怨,单纯聊聊数学了。
“我甚至还能与他认真商量商量,该给王莽什么谥号。”很遗憾,谥法解里既没有穿,也没有越。
自从祖父逝去后,第五伦开始珍惜故人,尤其是几位“老故人”!
第五伦看向西方,目光热切,一如陈县那位复活新生的白发老翁,也时常依依西望他一般!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人生中的每一次离别,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逢!”
……
ps:今天只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