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采用,方为万全之策。”
“卿快说!”
李通说道:“其一,赤眉一贯掳掠豪家,臣愿为大王召集南阳诸姓,晓之以理,告诉彼辈,若是赤眉杀入宛地,诸姓谁都别想活,如此方能众志成城,共御贼寇。”
“此策甚善。”
李通又道:“其二,汝南之所以丢失,与将军庸碌有关。”
打了败仗的舞阴王就是他堂弟,李通也就直接骂了,他这弟弟啊,争权夺利搞阴谋不错,但要论打仗?却是个外行,最大的胜利,不过是在昆阳作为同出城的十三骑之一,沾了某人的光芒罢了。
这也使得李轶对刘秀心生嫉妒,但这种事,嫉恨有用么?
李通道:“前舞阳王、廷尉王常,乃是绿林宿将,因私助刘伯升被削爵,如今在宛城思过;振威将军马武,亦曾屡立战功,如今在湖阳县练兵屯田;还有邓氏新家主邓奉,少年英才,曾大败与魏王伦齐名的窦融……”
“如今情势急迫,还望陛下能起用诸辈,共同抵御绿林啊!”
刘玄稍稍犹豫后,还是答应了,前两人虽倾向于刘伯升兄弟,但如今刘伯升已死。
而邓奉,则是刘玄都较为欣赏的小将,若非他果断挟持邓氏兵南撤,刘伯升也不一定会被第五伦围死……
等李通告退而出后,却招来了最信得过的家人。
“带上少许人,设法走江夏、过豫章,绕路去一趟江东。”
“替我面见吴王,送上书信。”
“告诉他,王常、马武诸将军会重掌兵权,而绿林渠帅将同赤眉决战,待彼辈两败俱伤之际,便是吴王归来,重掌大权之时!”
李通对刘玄已不报什么期待,于公,南阳诸姓的利益需要一位有能力的将军,亦或是新的帝王保护,纵观舂陵众人,也只有刘秀有这本事。
于私,刘秀是他亲姐夫啊……
李通抬起头,看着宛城阴沉沉的天,忧心忡忡,相隔太远,刘秀纵是率军归来,也是数月之后了:“也不知道赤眉能否被拖住,时间,还来不来得及!”
……
在宛城的宫殿里,每日大鱼大肉的更始皇帝是看不到饥荒的。
但这场灾祸确实也在南阳大地上横行,若论遭受兵灾最严重的地方,南阳绝不逊色于东方——王莽末年,新军与绿林在此周旋,围困宛城又费时大半年,大多数壮劳力都作为双方兵源,参加了惨烈的战争,死伤无数,流离失所,生产自然就耽搁了。
宛城宫中,庖有肥肉,厩有肥马;而出了都城,则是民有饥色,野有饿莩。
这便是王莽在巨毋霸、崔发保护下,进入他口中的“前队郡”时,见到的光景。
巨毋霸搞到了一匹骡子,让王莽骑着,打扮与邻家白发老翁无二的前任皇帝,这一路看到”前队“如此凋敝,不由义愤填膺。
“当年前队乃是荆豫之间的富庶之地,宛城位列五都,可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
崔发如此感慨,他作为王莽元从之臣,从新都就开始追随,对这个郡还是有点感情的。
为了搞清楚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否安全,崔发一路上不断询问流民。
“新都?吾等就是新都人!”
听到这群衣衫褴褛之辈竟是封地之民时,少言寡语的王莽猛地抬起头来,听着崔发和他们攀谈。
这群新都的流民一共十余人,原本没安好心,但瞧见身高马大的巨毋霸后,就收起了抢这群人一波,将驴夺来杀了吃的心思,只乖乖应答起来。
“你问吾等为何不留在新都种地?没地了啊!”
耳朵在战争中被削掉的青年农夫,对王莽等人讲述起他的凄惨遭遇。
“当初绿林进攻宛城时,我听人说入军中可以发财,不愁吃穿,稀里糊涂跟人一起抄家伙去投军,伯升将军烧新都宫时,我就在场。”
听到这,王莽皱了下白眉毛,但仍什么都没说。
“小长安之战也打了,在那丢了一只耳朵。但错过了昆阳,只去围了宛城。”
“你问我可过上参军时奢望的好日子了?呸!上当了!这期间过的日子,连狗都不如!吾等不是伯升将军嫡系,没衣裳,没军粮,都得自己去抢。”
他们看见忽悠自己上战场,自称要封侯的县城轻侠回头让众人打起精神时,被弩箭射倒。某个绿林渠帅直接带兵过来,高声宣布众人现在属于他。
一次次参与战争,受的伤刚愈合一半,就又负上新伤。从来吃不饱,鞋子在无休止的行军中逐渐解体,衣服烂成布条,许多人因生病死去,比战死者更多。
而口口声声为民而战的舂陵刘姓、南阳豪强、绿林渠帅,只会在吃饱喝足之后,威风凛凛地簇拥在更始皇帝身边,趾高气扬地呼喝,要他们像飞蛾一般,去攀爬宛城墙垣。
“犒赏?酬劳?爬墙的赏口饭吃而已,不爬就饿着。打下宛城后,渠帅豪右们或许得了不少财物,吾等连一匹布都没抢着,全交先进去的人抢光了。”
当目睹太多次乡党死于沟壑后,他也受够战争了。
“渠帅们要去北边各郡,不让士卒回乡。我想着跟着去也与在南阳一样,捞不到好处,遂偷偷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