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女帝送了个好用的人才。
谢安韫不语,郜威却还没绕过来,只以为这个荆玮有威胁,又小心翼翼地提议道:“要不要………找个人,杀了他……"
杀他?
早杀还好。
现在杀,就正中他们下怀。
谢安韫委实不想跟眼前这个蠢货说话,闭了闭眼睛,冷冷道:“陆方,送客。”
案子审理到最后,郜远被判了杀人罪,秋后处斩。
姜青姝当然不可能动王楷,她若把王楷逼急了,王楷或许当真要连她一起抖搂出来,于是,被刺杀的当事人裴朔表示,他并不知道有刺客针对自己之事,那腰牌并不能完全作为证据。
如此,也是卖齐国公一个面子。
当然,刺杀朝廷命官的罪没了,王楷欺压百姓的罪还在,京兆府尹被判革职,王楷也被判处杖刑五十,其父齐国公以管教不严之名,同样被罚俸。
此外,就是大理寺卿。
紫宸殿中,姜青姝一身轻薄玄衣,缀朱纬,墨发简单地挽起,以一根竹钗松松固定。随着天气渐热,宫室内门窗大敞用以透气,有风卷着桃香徐徐而入,吹动男人绣满凤池的衣袂。
张瑾垂袖立在阶下。
二人相对无言。
姜青姝手持朱笔,——在中书省拟好的谕旨上画敕,目光在明黄色的绢缎上扫过,微笑道:“大理寺卿失职,连降三级,贬入地方,御史大夫告假至今,在大理寺卿空缺之时,汤爱卿是有得忙
了。"
张瑾不言。
姜青姝搁下笔,直接拿玉玺盖印——按理说,还有门下省一道流程,不过门下侍中郑孝郑阁
老年逾七十了,近日又告了假,且大多数政令都由张瑾拟定,郑孝不与之争锋,有没有这道流程区别已经不大了。
一侧的向昌连忙上前,将御案上的圣旨收好,快步走到张瑾跟前,让他过目。张瑾扫了一眼。
"臣即刻令尚书省执行。"
说完,他抬了抬手,转身便要走。姜青姝却又先一步说:“张相留步。”
"这些事结束了,还有一事,朕明日朝参时提及,恐怕与张相意见相左,如今便想跟张相讨论一番。"
她亲自站起身来,柔软丝滑的绸缎滑过龙椅扶手,一步步走下走去,来到张瑾身后。
张瑾微微回身。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毫无波澜,又密又长的睫毛一落,冷淡地垂目看着女帝。
女帝年轻而稚嫩,身高比他矮许多,仰着头,背脊挺直,像是在鼓起勇气与他谈条件,“监门卫大将军一职,朕心里已有人选,既然司法之权给了张相,这宫禁守备,便让朕自己做主如何?”
张瑾不答,只问:“委任官员,如何流程,陛下可知?”
她回想了一下从书上和太傅那儿学的课业,缓缓斟酌着道:“若是流外官,先须通过吏部考公司考课,考察其是否清谨勤公,勘当明审……符合四善二十七最,便可升迁委任。若为武将,当先由兵部司评品、选授,论断其是否有资质军功……"
"还有呢?"
“监门卫把守宫门、判入判出,为内府军,偶有内侍省兼领,也从武举、士族子弟中筛选……”姜青姝大致说了一番自己知道的,不知为何,居然有一种在太傅跟前考校课业的错觉。张瑾这股班主任的气场,不去教书可惜了。
她还颇有点紧张。
张瑾拢袖站着,阖眸淡淡听着,随后一颔首,"陛下既明白,便按规定行事,臣自然无异议。"她心下一松,点头道:"好,朕既为国君,自会令流程合乎礼法。"
张瑾看了她一眼,突然说:“陛下当真是长大了。”
他突作此语,委实让她惊怔了一下,她一时无法分辨他话中的意思,甚至觉得他还有些无礼冒
犯。
但那双乌黑沉冷的眼睛,并没有任
何足以让她窥探的情绪。他又弯了弯腰,“臣告退。”随后转身离开。
姜青姝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扭头看了一眼一侧的秋月,莫名其妙道:“他方才说什么……说朕长大了?"
他自己也没有很老吧?怎么他的语气这么老成,还跟太傅一样呢?
秋月想了想,笑道:“或许是因为……张相入仕早,初次在东宫瞧见陛下时,不过也才十五岁,那时,陛下还是梳着双髻、连走路都会摔跤的小女孩呢。"
很少有人知道,现在权倾朝野的张相,被先帝委任的第一份职位,便是司经局的太子洗马。太子洗马掌经籍、出入侍从。
当年,十五岁的少年冰雪聪明、孤傲坚韧,总是格格不入地立在人群中,冷冷地望着眼前这个垂髫烂漫、整日向自己要糖吃、摔倒了要抱抱的皇太女。
姜青姝听秋月这么说,若有所思。
难道在张瑾的眼里,她一直都是不懂事的小女孩?
又过了几日,等案子约莫到尾声之时,姜青姝又出宫了一趟。
因上回薛兆闹事,她与薛兆双方各自加倍警惕,出宫的难度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