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吧!”钟齐笑道:“如果一时半刻的指教能教出你这一手文章来,只怕连陈家裴家那样的一品世族也想把子弟送到周大儒膝下受教了!”
“这――”钟一诺眼里出现迟疑之色,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但迟疑了半天,他还是摇了摇头否定道:“阿耶,真的没有别的,儿子只是蒙受过周大儒指教而已!”
见钟一诺否定,钟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越发欣赏起钟一诺起来,如果被他这么轻轻一逼就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地都倒出来,他这才要怀疑钟一诺能不能担当大任了!
“你不说阿耶也知道,是不是周大儒私底下收你为徒,在广州府游学的时候一直在教导你?而且还叮嘱你不能告诉别人?”
钟一诺没有回答,但他望着钟齐的惊讶目光已经表明了一切。
“阿耶――”钟一诺欲言又止,止又言欲。
钟齐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姜还是老的辣,钟一诺这小兔崽子,在他面前还是嫩了点!
“行行行,”钟齐笑道:“阿耶知道,你是希望阿耶替你隐瞒此事对吗?”
钟一诺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但是阿诺你有没有想过――”确定了心中怀疑的答案,钟齐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当年周大儒不愿意向外宣扬收你为徒的事情,是因为你是商户之子,大周士林向来鄙弃商户,若是世人知道周大儒收一介商户之子为徒,难免为人取笑!”
“可现在你不一样了,”钟齐的言语充满蛊惑,“你是我钟齐之子,是二品世族钟氏子弟,即使世人知晓周大儒收你为徒,也定然不会取笑周大儒,只会认为他慧眼识珠。”
钟齐这话说真也真说假也假,如果是一品世族的子弟有心拜师,那士林大儒自是欢迎无比。
但清远钟家只是二品世族,钟家子弟走出去虽然颇为威风,却也没到能随随便便拜入周从颜这般天下闻名的大儒门下的弟子。
更何况,钟家以武立身,文武两方少有看得惯对方的例子,这又降了不少分。
而周从颜虽然出身寒门,但其人是神龙年间的探花,一出仕就坐上了中书舍人的位置,深受前朝高宗的信任和宠爱。
神龙政变之后,周代唐出,他不愿辜负高宗宠信投入武皇麾下,于是自请辞官,从此远离朝堂,四处游历讲学。
武皇一开始对他颇为警惕,认为他讲学是为了串联前唐之人搞事情,她手下的梅花内卫就一直对周从颜颇为关注。
但经过一再的确认,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周从颜此人颇为识趣,他说讲学,那就是纯粹的讲学,不涉及一丝一毫的朝堂政事,安分得简直让人都不好意思盯下去了。
最重要的是,周从颜本人虽然不愿意为武皇效力,但他讲学的内容理念却颇合武皇心意。
于是武皇驾崩,长公主掌握朝政后,就把对周从颜的监视撤了下来。
而周从颜就这样兢兢业业讲了许多年学,把自己从一个士林新人讲成了桃李满天下的大儒!
因而得知自家儿子是周从颜门下弟子的时候,钟齐的第一感觉就是原来天上真的会掉馅饼,而且掉了不仅一次!
自家这儿子还真是他的福星!
“阿耶!”钟一诺的神情出现淡淡的动摇,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坚定,他喊了一声钟齐,“我答应过周大儒的!”
“一诺阅历浅薄,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只知道何为一诺千金!”钟一诺也不说自己究竟答应了什么,只掷地有声道:“毕竟这话,是印刻在儿子的名字中的!”
听到钟一诺提起自己的名字,钟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尴尬,当年情浓之时什么海誓山盟都说得出来,现在听到旧情人把承诺刻入儿子的名字中就觉得尴尬。
毕竟说到底,他和望小蛮的誓言,到头来还是他先失了约。
此刻尴尬愧疚的钟齐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一点也不需要尴尬,更不需要愧疚,因为和他发的那一套海誓山盟,望小蛮和每一个他这样的恩客都说过。
“好了好了,阿耶知道你是重信之人,”钟齐安抚钟一诺,保证道:“阿耶一定不会把这消息泄露出去的。”
钟一诺这才放下心来,脸上出现放松之色,又闲聊了一会儿,他就和钟齐告退。
看着钟一诺离开书房的背影,钟齐的脸上出现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阿诺到底还是太过正直,不知道他说了自己不泄露,并不代表别人不泄露啊!
这么好的机会和消息,他怎么可能不利用一二?
没过多久,都督府二郎君乃是天下闻名的大儒周从颜弟子的消息就传扬了出去。
钟一诺得知消息,慌忙去寻钟齐要个说法,却又被钟齐给糊弄了过去。
钟一诺玩不过自家阿耶,最后只好低头,垂丧道:“那阿耶,您能不能让人准备好礼物,我上门去拜访周大儒,向他致歉,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我理亏。”
还有这等好事!
钟齐连忙唤了大管事前来,让他开库房给钟一诺备好礼,准备好名帖。
钟一诺看着兴致勃勃和大管家商量着要送什么礼的钟齐,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嘲讽,然后那抹嘲讽又在钟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