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岭南道,广州府,沈玉第二个马甲【兰一诺】靠着招摇撞骗获得暂时不用卖身的待遇逃出生天的时候,在洛川的某个地方,也有一个人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心里也有逃脱生天之感!
秦酌走出封闭的密室,对含笑望着她的平婉儿福身一礼,感激涕零,“秦酌谢过平大人这些日子的庇护,愿大人福寿安康,一生荣华。”
“快起来,”平婉儿扶起秦酌,亲密地拉着她的手腕,柔声询问道:“江南道的案子虽然还没有完全处理完,但说到底也只剩下些收尾了,过些日子,以胡不归为首的犯官该处斩的处斩,该流放的流放,阿酌你也就能从这件案子中脱身了。”
“全赖大人们为此事奔忙,我阿耶才能昭雪。”秦酌说着,就想跪下来,平婉儿制止住她的动作,温柔道:“此事乃是朝廷命官之本职,分内之事罢了,何需阿酌你一谢再谢。”
“明人不说暗话,你在我家藏了这么些日子,婉儿自诩也算得上你的熟人,所以就不兜圈子了,”平婉儿关切道:“阿酌你将来有何打算?”
“秦家是寒门出身,你阿耶秦明是秦氏养出的骄子,一朝丧命,只遗下你一个女儿,族中有小心思的人恐怕不少。”
“并非婉儿危言耸听,只是你若是带着朝廷发回的财物依附家族,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何止是不太好过!只怕连保命都难!
秦酌神情忧虑,平婉儿说的正是她的担忧,并不只寒门,时下绝大多数家族的风气对女子都不太友好,哪怕是带着儿子的寡妇在儿子没长成前都免不了忍气吞声任由族人欺负,何况她一个带着丰厚家资的女儿家。
但难道就此认命吗?
熬过了千里追杀,熬过了二十杖,熬到了阿耶雪冤的这一天,却倒下自己族人的明枪暗箭下。
她甘心吗?
她又做错了什么?
秦酌咬咬呀,明白平婉儿不会无故提起这件事,她反握住平婉儿的手,决然道:“还请平大人为阿酌指一条明路,阿酌愿粉身碎骨,报答平大人的恩情!”
平婉儿望着秦酌神态的转变,心下满意一笑,不愧是云镜里特意提起过的秦氏女,也不愧是有胆子来洛川敲登闻鼓的奇女子。
想必秦酌之所以能从凡俗女子中脱颖而出留名青史,这股不甘屈从于命运的顽强心性,定然是一大决定性因素。
“不必我来给你指明路,”平婉儿微笑道:“好阿酌,你的前程,长公主殿下早已经为你安排好了。”
“长公主殿下?”秦酌不可思议地呢喃着这个称呼,她对于摄政长公主,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在那座空旷高远的宸宫中,传来的那道威严与温和并存的女声。
同是女子,她和她犹如天上地下。
执天下权柄,决他人命运。
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怎么会考虑得这般细微周到?连她以后的前程都关照到了?
“说起来,这些日子,我们大周出了一件奇事,也正是借着此事的光,长公主方才想起你的事……”平婉儿将云镜之事娓娓道来。
“送你入洛川的顾少侠……”
真没想到送她入洛川的顾少侠,竟会是这样的神仙人物!秦酌听得惊叹连连,美目里光芒闪烁,“公主殿下真的让我入女学?”
平婉儿微笑地点了点头,秦酌兴奋地站了起来,女学的入学标准极为严格,除了三品以上朝官的嫡女有资格免试入学以外,其余女子想要入学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考!
第一轮考完再第二轮,第二轮过了还有第三轮……就这样一轮一轮地考过去,一直考到第六轮,留下的就是有资格入读女学的女子。
秦酌也曾考过,只可惜秦家家底太薄,无论是拜师还是藏书,她都拼不过那些家底厚的对手,而自身的天资也没能达到绝顶的地步,最后惜败于第三轮选拔考试。
现在能得到长公主亲开玉口入读女学,便似面前多了一架登天之梯,如何能让秦酌不为之激动喜悦?
短暂的喜悦激动之后,秦酌平静下来,脸上出现犹疑之色。
见此,平婉儿善解人意地问道:“怎么,阿酌心里还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秦氏宗族那边阿酌你不必担忧,他们只会为你入读女学欢欣鼓舞,绝不会阻拦你的前程。”
也阻拦不了,长公主想要提拔的人,谁敢阻拦?更何况秦氏宗族想必也心知肚明,让秦酌入读女学,他们后面能够获取的利益,远超秦明的那一点家产。
秦酌望了平婉儿一眼,嗫嚅道:“长公主如此恩赏,阿酌自是感激不尽。”
“此次我阿耶的冤情能雪,一要谢平大人等诸位朝廷命官秉公直断,二要谢顾少侠拔刀相助护我入洛川,三要谢过一位红拂女。”
“红拂女?”平婉儿含笑望着秦酌:“阿酌指的是——”
秦酌深吸一口气,坦坦荡荡道:“正是扬州升平坊行首杜大娘子。”
“长公主赞我是有情有义的奇女子,事实上,在我看来,杜大娘子才是真正的奇女子,比古之红拂,亦不惶多让!”
“当初胡不归四处搜寻我下落的时候,正是杜大娘子及时伸出援手,为我提供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