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仪坊,沈谓的私宅。
顾平生寻了个暂时落脚地休息,这边的沈玉却在书案前翻来覆去,怎么都安心不了?
他盯着眼前的白纸,想起陈云安望着【顾平生】的眼神,怎么想怎么觉得怪怪的?
陈云安这是什么意思?他对【顾平生】究竟是有意思还是没意思?
还是说一切都是他想多了,无论是不拒绝他的礼物也好,亦或是与【顾平生】定下的一酒之约也罢,在陈云安心里都是纯洁的不能再纯洁的友谊?!
毕竟这个世界不是很流行什么“秉烛夜谈”、什么“抵足同眠”吗?
不对啊,陈云安是这么不解风情的人设吗?
想到这里,沈玉用毛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沈小玉啊沈小玉,你可别被坊间那些话本子洗了脑,什么正直凛然、什么楚楚可怜……这些属于安郎的人设和陈云安有一毛钱关系吗?
如果说恋爱是一场战争,那么陈云安无疑是个精通各项恋爱技巧的高手!
尤其是推拉技术,堪称登峰造极。
至少目前来看,回了洛川的陈云安面都还没在沈玉本体面前露,第一次动心的沈小玉已经快被自己这些一团乱麻的猜测彻底绕晕了!
难怪都说智者不入爱河,没办法,爱河的水太深,太容易把人淹死了!
就连他这样聪明机智的小郎君都快抗不住这沉甸甸水压了!
思量了半天,沈玉又换了个姿势,然后他神色严肃,做下一个决定
——无论陈云安是什么心思,他得把【顾平生】先放到他碰不到的地方,也没别的,就是为了避免陈云安成为渣男,也避免他自己成为感情骗子!
没错,这一切都是出自纯纯的公心,绝对不是他第一接触感情怕双开把自己开翻车了!
该用什么借口呢?沈玉抱头冥思苦想,要知道以【顾平生】的性格,可是绝不会无故失约的。
更何况,秦酌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以【顾平生】的责任心,也绝对不会先行离开,可秦酌的事情所涉极大,如今又上达天听,以朝廷的效率,没有两三个月是根本不可能处理完的。
如果不想见他目前唯一的马甲上演一场开裂的惊悚剧目,他必须让【顾平生】以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离开洛川。
事实证明,上天还是很眷顾沈玉的。
不必沈玉再抓破脑袋给【顾平生】写剧本,等顾平生在落脚地休息完毕去酒肆里听听说书喝喝小酒的时候,合情合理的理由自动送上门来了。
顾平生去喝酒的地方不是什么出名的大酒肆,酒水平平,说书先生也平平,唯一吸引顾平生的是那家酒肆极其合理的价格。
称得上一句物美价廉,性价比极高。
本来背靠本体的顾平生缺什么也不会缺钱的,但在见到赵晓为了赚钱辛辛苦苦奔波之后,后知后觉的顾平生才注意到,像他这种需要为了他人大肆散财的人是没有挥霍的资格的。
毕竟本体那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旦出现超出意料的巨大支出,沈谓那边也会过问。
所以他平时多省一点,不仅本体那边的支出少一点,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时手头上可调度的钱也多一些。
于是不用人说,顾平生就自发自觉地节俭起来。
进了酒肆,顾平生随意捡了个位置坐下,说书先生一如既往,正绘声绘色说着托古喻今的传奇故事,只不过故事里的主角从安郎变成了袁郎。
洛川的风向总是变得格外快,在他上一次离开洛川前,酒肆里话本子的主角还是以陈云安为原型的安郎,陈云安不过是离开洛川出差了一段时间,主角就成了以小圣人身边风头最劲的侍读袁无疑为原型的袁郎。
听闻这袁无疑也是个传奇人物,三岁吟诗,七岁下笔如有神,十二岁就破了千古难对,十六岁成为三品世族袁家的家主,等到及冠之际又因其才名被现任弘文馆馆主程琛举荐给长公主。
长公主见他才学出众,就封给他一个大明宫侍读的头衔,命他陪着小圣人一起读书。
而在陪小圣人读书的这段时间,又恰好遇到吐蕃使节来访大周,袁无疑因此大出风头。
于是自然而然的,他就成了这段时间洛川街头巷尾话本子的新宠。
而且比起以美色著称的安郎,他这个以才学智慧作为标签的袁郎,名声显然更好。
顾平生刚坐下点好酒菜,耳边就传来一道悠远而沉闷的钟声。
钟鸣三声,悠长的余韵弥漫在整间酒肆,原本喧闹的酒肆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好一会儿,人们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酒肆也重新喧闹起来。
不少人当即冲出酒肆,向着洛川城外紫金山的方向眺望,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执着地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许多人嘴里还在喃喃道:“这是真的吗?不可能吧!”
这种沉闷又充满怀疑的氛围持续了好一会儿,人们才逐渐恢复正常。
顾平生这时候才听到人一边喝酒一边叹息:“朝堂不太平,结果武林又要乱了啊!”
那人沉痛道:“叶国师,过世了!”
大周国师?
顾平生听说过这个